意识在黑暗中沉沉浮浮,最终被后背持续传来的、闷钝的痛感拉扯着,缓缓回归。吕宋一费力地掀开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趴在床边的一抹熟悉身影——吴念侧着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呼吸清浅均匀,显然是睡着了。柔和的床头灯在她脸上投下静谧的光晕,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扇子,在眼睑下留下淡淡的阴影,几缕碎发不听话地垂落,随着她的呼吸微微颤动。
吕宋一恍惚了一下,心里泛起一丝苦涩又甜蜜的涟漪。又做梦了吗?曾经有多少个夜晚,他都做着类似的美梦,清晨醒来,就能看见吴念安静地睡在自己身旁,触手可及。呵,果然是梦里什么都有。
他下意识地想抬起手,替她将那缕调皮的碎发拨到耳后。然而,手臂刚刚一动,后背的伤口便被狠狠牵扯,一阵尖锐的刺痛猛地窜遍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呃……”
这真实的、毫不留情的痛感瞬间击碎了他残存的迷糊——这么疼,不是梦!
而这声闷哼,也立刻惊动了床边浅眠的人。
吴念本就睡得不安稳,心里惦记着他的伤和体温,听到响动,立刻惊醒过来。她一抬头,正好对上吕宋一因疼痛而龇牙咧嘴、眉头紧锁的脸。
“你醒了?!”吴念眼中瞬间闪过惊喜,但看到他痛苦的表情,心又揪了起来。她连忙按住他那只不安分、还想动弹的手,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别乱动!会扯到伤口的!”
她说着就要起身:“刘医生就在客房休息,他担心你晚上会反复发烧,特意留下来了。我去叫他过来看看。”
“别……”吕宋一却反手轻轻拉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不大,却带着挽留的意味。他声音还有些沙哑虚弱,但眼神已经恢复了清明,“等等……念念,我现在感觉还好,不用急着叫他。”他看着她,眼底带着一丝依赖和渴望,“你……陪我说说话,好不好?”
吴念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带着恳求的眼神,心软了下来,重新在床边的椅子上坐好,仔细端详着他的气色,轻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烧不烧?身上……还疼得厉害吗?”她顿了顿,还是问出了那个压在心底的问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怎么弄成这个样子?是谁……”
吕宋一最不愿的就是和吴念谈论这个话题,不愿她卷入吕家那些肮脏糟心的事情里,更不愿她为自己担心。他立刻扯开一个有些虚弱却努力显得轻松的笑容,打断了她的话:“看到你,就感觉没那么疼了。”他试图蒙混过关,“你别担心,我皮实得很,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真的!以前跟人打架,伤得比这严重多了,不也活蹦乱跳的?”
吴念听他避重就轻,还带着点炫耀过往“战绩”的语气,就知道他不想深谈。她想到这可能涉及吕家的隐秘,自己确实不便多问,便顺着他的话,故意板起脸,带着点嗔怪:“听起来你还挺骄傲?那这么皮实的吕大少,这次怎么就在阴沟里翻船,烧得昏过去都没人发现了?要不是我担心你,过来找你,你打算一个人晕到什么时候?多危险啊!”
吕宋一被她数落,心里却甜滋滋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是啊,多亏了我们念念。不过……你怎么突然想起来找我了?”他眼神带了点戏谑,“难道是心有灵犀,算到我有难,特意赶来救驾?”
吴念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我给你打电话,一直没人接,再打就关机了。我还以为你被人绑架撕票了呢!”想到当时联系不上他时的心慌意乱,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吕宋一被她这夸张的比喻逗得想笑,结果刚扯动嘴角就牵动了后背的伤,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嘶——”
“你看你!”吴念又气又急,“都伤成这样了,就不能安分点!”
吕宋一龇牙咧嘴地缓过那阵疼,才可怜巴巴地看着她:“饿了……也渴了……” 其实后背依旧火辣辣地疼,但他怕吴念担心,硬是忍着没说。
吴念看他这副样子,心疼占了上风,也顾不上继续数落了,忙问:“那我给你倒杯水?饿的话……我煮了粥,在厨房温着,帮你盛一碗?你这么长时间没吃东西,不能吃太油腻的,先喝点粥垫垫。”
吕宋一从善如流,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都听你的。”
吴念起身先去给他倒了杯温水,小心地扶着他,让他就着自己的手小口小口地喝下。吕宋一喝着水,目光却一瞬不瞬地黏在吴念脸上,看得她浑身不自在。
“你看什么看?”吴念被他看得耳根发热,没好气地把水杯拿开。
“看你好看。”吕宋一答得理所当然,然后又旧话重提,带着点促狭的笑意,“说起来……念念,你今天晚上在我这儿,是怎么跟阿姨报备的?”
吴念想到自己跟妈妈撒谎说学校有讲座、晚上住宿舍的事,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眼神飘忽了一下,含糊道:“就……没说在你这儿,跟我妈说在学校宿舍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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