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无法形容的剧痛与混乱,如同亿万根烧红的钢针,同时刺入了骨头最核心的意识!
那不是肉体或神魂的痛苦,而是认知与记忆被强行入侵、搅乱、嫁接的恐怖体验!
无数陌生的、零碎的、却带着强烈情感色彩的画面、声音、感受,如同决堤的洪水,不讲道理地冲进了她“属于骨头”的意识领域,与她自己本就混乱的、属于“骨头”的零散记忆碎片(包括重生后的,以及之前偶尔闪回的、属于“花千骨”的片段)疯狂地碰撞、交织、试图覆盖彼此!
她“看到”了——
绝情殿,白雪皑皑,桃花纷飞。一个穿着白衣的小小身影,笨拙地举着一把几乎和她一样高的木剑,在雪地里一下一下地、无比认真地练习着最基础的剑招。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小脸冻得通红,嘴唇抿得紧紧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充满了孺慕与渴望,时不时偷偷望向桃树下那道静坐的、白衣胜雪的身影。那是……年幼的花千骨,在仰望她心中至高无上的尊上。
(这是谁的记忆?!是白子画的?还是……我自己的?!)
她“听到”了——
“小骨,修仙之路,在于修心。心不静,剑则乱。” 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在桃树下响起。
“是,师父!弟子明白了!” 小女孩清脆的、充满了欢喜与崇敬的回答。
(师父……小骨……)
她“感受”到——
一种深埋心底的、隐秘的、带着罪恶感与无限甜蜜的悸动。是少女初长成的花千骨,在夜深人静时,对着绝情殿冰冷的月光,抚摸着自己加速的心跳,脑海中反复浮现那道清冷孤绝的身影时,那份无法言说、不敢宣之于口的倾慕与眷恋。
(不……这不是我……骨头没有这些……)
但紧接着,更多的画面汹涌而来,痛苦的、绝望的、撕心裂肺的——
诛仙柱下,雷电交加。纤细的身影被锁链高高吊起,承受着剔骨剜心般的剧痛。鲜血染红了白衣,染红了身下的石台。那张清丽的小脸上,没有怨恨,只有一片死寂的空洞,和看向某个方向时,最后一丝微弱的、即将熄灭的光芒。
“我没有……我没有偷盗神器……我没有背叛长留……我没有……爱上……” 气若游丝的申辩,最终湮灭在雷霆与血污中。
(痛……好痛……)
蛮荒之地,黄沙漫天,妖兽横行。曾经灵动活泼的少女,眼神变得麻木、死寂,如同行尸走肉。只有在深夜被噩梦惊醒,蜷缩在冰冷的沙丘后,无声流泪时,眼底才会闪过刻骨的痛楚与思念。
“师父……小骨好疼……好想你……”
(师父……)
妖神出世,力量加身,红衣似血。站在云端的“花千骨”,眼神睥睨,却空洞得可怕。她掀起六界血雨,制造无边杀戮,内心深处却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嘶吼、哭泣,被无尽的力量与怨恨淹没。
“既然全世界都说我是妖神……那我就做给你们看!”
(不!我不是!我不是妖神!)
最后那一刻,宫铃碎裂,神魂将散。她看着那个终于卸下所有清冷与克制,崩溃般冲过来抱住她的白衣男子,看着他眼中碎裂的星辰与滔天的悔恨,心中涌起的,不是快意,而是更深重的悲凉与……一丝可笑的释然。
“白子画,我以神的名义诅咒你,今生今世,永生永世,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诅咒……不老不死……不伤不灭……)
“啊啊啊啊——!!!停下!停下!!这不是我的记忆!滚出去!!!”
骨头(或者说,此刻意识混乱到无法区分“骨头”与“花千骨”界限的她)在意识深处发出凄厉的尖叫,拼命挣扎,想要将这些强行涌入的、属于“花千骨”的、充满了极致爱恋与极致痛苦的记忆驱逐出去。
然而,这仅仅是一半。
就在她被“花千骨”的记忆洪流冲击得几乎要意识崩溃、自我认知彻底混乱之际——
另一股截然不同的、更加冰冷、更加压抑、更加沉重的记忆与情感洪流,通过那条被强行加固的意识链接通道,汹涌地、不容抗拒地,也从“另一端”——从白子画那微弱而紊乱的意识深处——倒灌进了她的识海!
她“看到”了——
绝情殿中,白衣尊者千年如一日的孤寂。殿外桃花开谢,云卷云舒,殿内清冷如冰,唯有道经与剑谱为伴。那份深入骨髓的孤独与肩负天下的沉重,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锁在神坛之上,隔绝了所有人间烟火与温热。
(原来……他一直这么孤独……)
她“感知”到——
当那个莽撞的、浑身湿透的、眼睛却亮得像星辰的小女孩,跌跌撞撞闯入这片冰冷孤寂时,他平静了千年的心湖,泛起的第一丝极其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立刻察觉的涟漪。是麻烦,是责任,是天道所示的一线生机,也是……一抹悄然投射进冰封世界的、微弱却顽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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