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她为徒……不仅仅是因为生死劫?)
她“经历”了——
看着她一点点长大,从笨拙到聪慧,从依赖到渐渐独立,那份原本单纯的师徒之情,在日复一日的相伴中,悄然变质。他清晰地感知到那份不该有的悸动与牵挂在心底滋生,却用更严苛的教导、更冰冷的距离、更沉重的“大道”与“责任”,疯狂地压抑、否定、试图斩断。每一次她的靠近带来的心悸,每一次她受伤时心底翻涌的暴怒与心疼,都被他强行冰封,化作更深的沉默与疏离。
(原来……他并非无情……他只是……不敢……)
她“体会”了——
亲手将她绑上诛仙柱时,那看似平静的表面下,神魂如同被凌迟般的剧痛。每一道天雷,都仿佛劈在他自己的魂魄上。他必须挺直脊背,必须面无表情,必须维持长留与六界的“公正”,必须……亲手摧毁自己心底那朵悄然盛开的、唯一的桃花。那份理智与情感的极致撕扯,那份天下与她之间的残酷抉择,将他本就冰封的心,彻底割裂、碾碎。
(不是不痛……是痛到极致,反而麻木……)
她“承受”了——
看着她堕入蛮荒,感受着与她之间那微弱的师徒感应一点点变得模糊、痛苦、最终几乎断绝时,那无数个日夜的心神不宁、暗自窥探、以及深埋心底的、几乎要冲破理智的悔恨与想要不顾一切将她带回的疯狂冲动。但他不能。他是长留上仙,是天下仰望的标杆,他肩上扛着太多的东西。他只能将那份疯狂死死压下,化作更深的闭关、更冷的面容、以及……对自身更加残酷的惩罚。
(寻找……等待……压抑……)
她“目睹”了——
妖神出世,六界染血。看着她站在尸山血海之上,眼神空洞而疯狂,他心中的痛楚与绝望达到了顶点。他知道,是他,一步步将她逼到了这个境地。那毁天灭地的力量,那滔天的怨恨,最终指向的,是他。与她交手时,每一次兵刃相接,都像是在凌迟自己的灵魂。他想要的,从不是杀她,而是……将她从那种痛苦与疯狂中拉回来,哪怕代价是自己的命。
(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
她“共享”了——
最后宫铃碎裂,她神魂消散那一刻,他整个世界轰然崩塌的感觉。什么天道,什么责任,什么长留,什么天下……在失去她的那一刻,都变得毫无意义。那穿越了时空、倾尽所有的追逐,那以神魂为祭换来的渺茫希望,那千年冰封一朝碎裂后露出的、鲜血淋漓的、疯狂的、不顾一切的深情与悔恨……
“小骨……回来……”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别再离开我……”
(小骨……骨头……)
“呃啊——!!!”
两股庞大、混乱、充满了极致情感的记忆洪流,一股源自“花千骨”的视角(虽然零碎),一股源自白子画的视角,在骨头此刻脆弱不堪、毫无防备的识海之中,轰然对撞、疯狂交融!
她既是那个爱得卑微、痛得彻骨、最终绝望成神的“花千骨”,又是那个隐忍千年、爱而不能、悔不当初、最终疯狂追逐的“白子画”!
她体会着“花千骨”对“白子画”的倾慕、依恋、绝望、怨恨与最终释然的诅咒。
她也承受着“白子画”对“花千骨”的初始涟漪、压抑心动、理智撕裂、痛悔交织与失而复得后小心翼翼的守护与笨拙的靠近。
两种视角,两种极端的情感,如同两把烧红的、反向旋转的锉刀,在她意识的最核心处,疯狂地研磨、切割、试图将对方的痕迹抹去,却又不可避免地留下更深的烙印。
“我是谁……我到底是骨头……还是花千骨……”
“那些爱……那些恨……那些痛……到底是谁的……”
“师父……白子画……尊上……”
“不放手……不能放手……这一次……绝不放手……”
混乱的呓语在她意识中翻滚,自我认知的壁垒在这双向的记忆洪流冲击下,变得岌岌可危,如同暴雨中即将崩塌的沙堡。
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崩解、混淆,甚至可能被这两种强大的记忆与情感反向吞噬、湮灭掉“骨头”这个新生独立意识的最危险关头——
嗡!
那源自白子画意识深处的、微弱的冰寒波动,在传递了无尽痛苦与深沉的记忆情感后,在那混乱交融的意识漩涡深处,猛地亮起了一点极其纯粹、极其微弱、却异常 稳固的光。
那不是记忆,不是情感。
那是一道烙印。
一道跨越了生死、超越了记忆、铭刻于灵魂最深处的纯粹意志。
一道简单到极致,却也沉重到极致的誓言。
——“找到她。”
——“护住她。”
——“绝不再放手。”
这意志烙印,如同定海神针,又如同一道冰冷却坚实的堤坝,悍然插入了那疯狂对撞交融的记忆情感漩涡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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