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要的是结果,是现状。
结果是:他们回来了,活着回来了,虽然状态糟糕到极点。
现状是:那股被他们触动、从裂隙深处被“唤醒”的、带着神圣威严气息的古老秩序力量,与骨头眉心的印记产生了共鸣,形成了一道强大的“镇压波纹”,强行将“污秽之源”的爆发和遗骸的彻底失控,延缓了。
但这“延缓”,是有代价的,更是有时限的!
笙箫默能清晰地“感觉”到:
脚下大地的震动并未停止,只是从剧烈的地动山摇,变成了深沉、缓慢、却更加不祥的脉动。如同一个被强行按住的、巨大心脏的不甘挣扎,每一次脉动,都让那弥漫的灰黑色邪气浓郁一分,让空气中那股腐朽绝望的气息加重一层。
远处,黑暗裂隙的“搏动”虽然放缓,边缘撕裂的速度减慢,但仍在持续。每一次微小的扩张,都意味着下方那“污秽之源”的力量在一点点渗透、积蓄。裂隙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极不稳定的、粘稠的扭曲感,仿佛随时会彻底塌陷,将更多的黑暗释放出来。
而那些上古遗骸,是最大的变数。它们眼眶中的魂火,在经历了最初的迟疑、畏惧和混乱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稳定、燃烧得更加旺盛!尤其是那几具最先“苏醒”、体型最为庞大的遗骸,它们的魂火颜色,正从幽绿、暗红,向着更深沉、更暴戾的漆黑色转变!它们被那镇压波纹“凝固”的动作,开始出现细微的、试探性的挣扎。骨骼摩擦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虽然缓慢,却坚定地,试图摆脱那股源自血脉压制的束缚。
更为致命的是,笙箫默通过掌门令残存的感应,以及自身对这片空间灵力(或者说邪力)流向的模糊捕捉,他“看”到——那些从裂隙中涌出、弥漫在空气中的灰黑色邪气,正如同拥有生命般,丝丝缕缕地、悄无声息地、向着那些遗骸汇聚而去!
尤其是那些眼眶中魂火燃烧的遗骸,它们如同一个个恐怖的漩涡,在主动吸纳、吞噬着这些邪气!每吞噬一分,它们魂火便旺盛一分,挣扎的幅度便增大一分,骸骨上残留的、早已暗淡的古老符文,也开始泛起不祥的黑色幽光!
这哪里是简单的“苏醒”?
这分明是以污秽邪气为燃料,以遗骸为容器,进行的某种邪恶的“重塑”或“复苏”!
一旦让它们完全挣脱那镇压波纹的束缚,彻底吸纳足够的邪气……这些上古神魔的遗骸,将会变成何等恐怖、只知毁灭的怪物?!
而那股镇压波纹的力量,正在飞快地衰退。
如同投入沸水中的冰块,正在被周围无边的黑暗与邪恶迅速消融、中和。
笙箫默的心,一点点沉入冰窟。
他勉强维持的那一丝清醒,开始疯狂地计算,根据波纹衰退的速度、邪气汇聚的速度、遗骸挣扎的强度……
最多……不会超过三十息。
三十息后,镇压波纹将彻底消散。
届时,积蓄了更久、更庞大的邪气将再次爆发,而那些正在“进食”、变得更强的遗骸,将彻底失去束缚!
三十息!
留给他们的时间,只有短短三十息!
而他们现在是什么状态?
师兄白子画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游丝,体内状况不明,但绝对是遭受了难以想象的重创,甚至可能伤及根本。
骨头虽然稍好,但也昏迷过去,眉心印记黯淡,显然动用那未知力量代价巨大。
他自己,油尽灯枯,法力反噬,邪气侵体,能动弹一下已是勉强。
幽若和其他弟子,能保持清醒的都已是少数,且个个带伤,被邪气侵蚀,根本无力再战。
逃?
往哪里逃?
整个骸骨平原都被邪气笼罩,那些遗骸虽然暂时被“凝固”,但它们的感知呢?一旦开始移动,气息泄露,立刻就会成为活靶子!更别说,这蛮荒大地深处传来的脉动,表明危机是全局性的,绝非仅仅局限于这骸骨平原!贸然乱闯,死路一条!
守?
拿什么守?阵法已破,人人重伤,如何抵挡接下来的冲击?
笙箫默的牙龈几乎咬碎,腥甜的血味再次充斥口腔。
绝望吗?
当然绝望。
但他不能绝望。
他是笙箫默,是长留儒尊,是在师兄不在时,必须扛起责任的人。即便只剩最后一口气,最后一缕神魂,他也必须找出那条……哪怕只有亿万分之一可能性的生路!
他的目光,如同濒死野兽般,扫过四周。
狼藉的战场,断裂的锁链,破碎的骸骨,弥漫的邪气……以及,那些因为阵法破碎、灵力反噬而散落各处的、原本用来布阵的阵旗、阵盘、灵石残骸。
还有……那枚悬浮在他面前、光泽黯淡、出现裂痕,却依旧与他神魂有着最后一丝联系的——掌门令。
一个疯狂、决绝、几乎不可能实现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冰冷闪电,骤然劈入他混沌的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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