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简单的“裂痕”或“损耗”。
如果仙元有形,那么此刻白子画的仙元,就像是一块被从核心处强行凿穿、剥离、攫取走了一部分“本质” 的、濒临彻底崩碎的琉璃。
这缺失的“本质”,并非普通灵力,而是构成他“长留上仙白子画”这个存在最核心、最独特、最不可替代的仙韵本源——是那至纯至净、克制万邪、清冷高华、近乎法则化身的“道”之具现。
这部分本源,是他在诛仙柱上以身为碑、承受绝情池水、神罚天雷,以无尽痛苦和修为倒退为代价,为花千骨留下“神谕”时,都未曾真正动摇的根基;是他在失去她后,不老不死、不伤不灭的永恒孤寂中,支撑他不至于彻底疯魔或堕落的最后锚点。
然而此刻,这部分至关重要的本源,被骨头在绝境中,为了那亿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无意识地、但确确实实地,引动、抽取、消耗掉了。
虽然骨头已经做到了极限的克制,只引动了最微不足道的一缕,用于调和、稳定那冲突的力量,但这一缕的缺失,对于此刻本就油尽灯枯、仙元在深渊对抗中已遭受重创的白子画而言,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在即将熄灭的烛芯上,又狠狠吹了一口气。
这导致的最直接、最严重的后果,并非力量进一步衰退那么简单。
而是仙元的结构,出现了不可逆的、永久性的崩塌趋势。
如同最精密的仪器,失去了一个最关键、最独特的核心齿轮,整个系统的运转逻辑、稳定性、乃至存在的“定义”,都开始发生根本性的偏移和瓦解。
此刻,白子画的体内。
经脉如同干涸龟裂的河床,空空荡荡,曾经磅礴如海的仙力早已涓滴不剩,只留下灼痛的空虚。
丹田气海,原本应该是元婴盘踞、光华万丈的所在,此刻却一片死寂的昏暗。那尊与他一模一样、曾蕴含无穷道韵的元婴,此刻萎靡到了极致,身形虚幻透明,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双目紧闭,蜷缩在气海中心,仿佛随时会彻底消散,返归天地。而元婴的核心处,那一点代表着仙韵本源的、至纯至净的“光”,此刻已然黯淡、残缺,如同被硬生生剜去了一角,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不断逸散着细微光粒的“伤口”。
这“伤口”本身,就在持续地、缓慢地,瓦解着元婴的结构,逸散着他最根本的生命与道基。
而外界汹涌涌入的灰黑色邪气,则如同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疯狂地冲击着这处“伤口”,试图从这最薄弱、最根本的地方侵入、污染、瓦解、替代他的仙元本质!
这是最阴毒、也最致命的攻击。
一旦让邪气从仙元本源处侵入成功,白子画将不再仅仅是“受伤”或“修为倒退”。
他将从存在的最核心被污染、被扭曲、被“改写”。
他可能彻底失去自我,变成被邪气操控的傀儡。
他可能仙元崩碎,修为尽废,神魂俱灭。
他也可能在污染与自身道基的对抗中,走向某种难以预料的、更加恐怖的异变……
无论哪种,都意味着“长留上仙白子画”这个存在的终结。
这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代价。
然而,就在这仙元濒临彻底崩碎、邪气即将侵入本源的核心战场——
异变,再次发生了。
那缕被骨头引动、消耗、最终融入那米粒光粒、投射入锁链残骸的白子画的仙韵本源,虽然被消耗了,但似乎……并未完全“消失”。
或者说,它被“使用”的方式,以及它最终“抵达”的“终点”(那截锁链残骸,虽然已被遗骸吞噬,但其本质是上古封印的一部分,曾与某种秩序法则紧密相连),似乎与白子画的仙元,产生了某种超越距离、超越物质形态的、极其微弱、极其玄妙的神秘联系。
这种联系,并非力量的传输,而更像是某种……共鸣的印记,因果的牵绊。
此刻,当白子画的仙元在本体遭受邪气疯狂侵蚀、濒临瓦解时,那存在于遥远“彼端”(或许已随锁链残骸被吞噬而融入这片天地混乱法则)的、源自他本源的一丝“印记”或“牵绊”,仿佛被这极致的危机和毁灭趋势所“触动”。
如同在无尽黑暗中,一颗早已熄灭的星辰,其最后一点残存的、无形的“引力”或者“回响”,极其微弱地、跨越难以理解的距离与阻隔,震荡了一下。
这震荡,太微弱,太玄奥,几乎无法被任何常规感知捕捉。
但它确确实实地,“传递”回了白子画濒临崩碎的仙元深处。
它没有带来任何力量。
它带来的,是一种信息,一种印证,一种……源自更高层面法则的、冰冷的反馈。
这反馈,无声地诉说着:
“你的道……你的本源……曾与‘秩序’、‘镇封’之力交融……”
“你的牺牲(本源的消耗与剥离)……已被‘记录’……已被‘使用’于对抗‘混乱’与‘污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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