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彧卿留下的警告,如同投入心湖的巨石,在骨头心中激荡出久久不散的涟漪。那个淡金色锦囊被她紧紧攥在手心,硌得掌心生疼,却带来一种病态的真实感,提醒着她外面世界的波谲云诡与绝情殿此刻的暗流汹涌。
她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枚诡异的令牌残片,不去深究幕后黑手可能的身份,但那份沉重的危机感,已如跗骨之蛆,牢牢盘踞在她意识的角落。她将锦囊小心翼翼地贴身藏好,感受着那微小的存在,仿佛那是连接着外界、连接着“盟友”的唯一纽带。
接下来的几天,骨头如同生活在一个巨大的、透明的囚笼里。她的大部分时间都被迫躺在床上静养,每日服用笙箫默送来的、据说能温养神魂、修补经脉的丹药,努力恢复着枯竭的灵力与残破的身体。然而,与白子画之间那层“联结屏障”,如同一个持续运转的精密而又贪婪的法阵,不断抽吸着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一点点力量,让她恢复的速度缓慢得令人绝望。
她时常在昏睡与短暂的清醒之间反复。每次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凝神感知隔壁静室中,白子画那微弱却平稳的气息。那气息如同风中残烛,摇曳不定,却始终顽强地亮着,成为支撑她不彻底崩溃的唯一支柱。
绝情殿似乎比以往更加安静了。那种安静,并非往日的清冷孤高,而是一种压抑的、带着监视意味的沉寂。她能感觉到,殿外多了许多陌生而强大的气息。那是玉帝留下的仙官与天兵,他们并未进入绝情殿内部,却将这座悬浮于云海之上的宫殿,严密地拱卫了起来,或者说……监控了起来。
笙箫默每日会来数次,查看她的伤势,带来外界零星的消息。从他的只言片语中,骨头知道,天庭的御医与几位受邀而来的上古仙真,正在昼夜不停地会诊,研究救治白子画的方案。长留掌门摩严也曾来探望过两次,只是那目光复杂得让骨头心悸——有关切,有焦虑,但更多的,是一种审视、不满,甚至……一丝难以言喻的烦躁与迁怒。他看向骨头时,那眼神仿佛在说:若非因为你,子画何至于此。
骨头只能默默承受,将头低下,不与他对视。心中那份愧疚与无力,更深了。
玉帝本人再未亲临,但每隔两日,便会有一名身着金甲、面容冷肃的高阶仙官,奉旨前来,向笙箫默询问白子画的伤势进展,并留下一些光华流转、灵气逼人的天材地宝,说是陛下赏赐,用于温养仙元。那些宝物,每一件放在外界都足以引起轰动,但笙箫默接过时,神色却总是凝重大于欣喜。
骨头曾隔着门缝,偷偷看到过一次那名仙官。他身上的气息浩大、威严,带着天庭特有的煌煌正气,但不知为何,那正气落在骨头眼中,却让她莫名地想起东方彧卿描述的那枚令牌残片上,那种冰冷的、人为设定的秩序感。她打了个寒颤,不敢再看。
绝情殿的日夜,便在这样表面平静、内里紧绷的氛围中,缓慢地流淌。
直到第五日的黄昏。
骨头刚刚从一阵深沉的、夹杂着混乱梦境的昏睡中醒来,只觉得神魂深处传来一阵尖锐的抽痛,比往日更为剧烈,让她忍不住闷哼出声,额头上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是“联结屏障”的消耗又加剧了?还是师父那边……
她心头一紧,正欲强撑着坐起,仔细感知——
“砰!”
一声并不响亮、却异常清晰的闷响,混杂着什么东西碎裂的轻咔声,陡然从隔壁静室传来!
紧接着,一股混乱、虚弱、却狂暴失控的能量波动,如同决堤的洪水,猛地从隔壁爆发出来,瞬间穿透墙壁的阻隔,冲击在骨头身上!
“噗——!”
骨头毫无防备,被这股虽然经过墙壁削弱、却依旧直击灵魂的混乱波动正面冲中,顿时如遭重锤,胸口一甜,一口鲜血狂喷而出,染红了身前的被褥。那层维系在她与白子画之间的“联结屏障”,更是剧烈震荡,仿佛要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冲击与反噬生生撕裂!
“师父——!”
骨头魂飞魄散,顾不得胸腔内火烧火燎的剧痛和几乎要涣散的意识,用尽全身力气,翻滚下床,踉踉跄跄地朝着房门扑去!
一定是师父出事了!那股能量波动……充满了道伤崩裂的毁灭气息和邪气失控的阴冷暴戾!
她刚扑到门边,房门已被人从外面猛地推开!
笙箫默脸色煞白,眼中满是惊骇与焦急,身影如电般闪了进来,差点与骨头撞个满怀。
“骨头!你……” 他看到骨头嘴角染血、摇摇欲坠的模样,瞳孔一缩,立刻明白她也受到了波及。
“师叔!师父他……” 骨头抓住笙箫默的衣袖,手指冰冷,颤抖得不成样子。
“进去再说!” 笙箫默一把扶住她,也顾不得许多,带着她疾步冲向隔壁静室。
静室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数道焦急的呼喝与急促的施法声,以及能量剧烈碰撞、试图压制什么的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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