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殿静室,时间的概念已被极致的专注与等待无限拉长,又仿佛凝滞在某种临界的边缘。
葛天君盘坐于繁复的能量脉络中心,双目紧闭,额头上罕见地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他的神识,如同最精密的织梭,在浩瀚如星海的古老医典记忆与眼前白子画体内那诡谲复杂的“污秽之源”侵蚀模型中,高速穿梭、比对、推演。
地母元君的身形,已经近乎与脚下延伸出的暗金色地脉符文融为一体。那些符文不再只是流淌于地面,而是如同生命体的血管与神经网络,深深扎入长留仙山的灵脉核心,汲取着最精纯、最稳定的大地生机与灵源,构筑起一座前所未有的、兼具“绝对稳固”与“无限包容”特质的生命场域。这场域,便是为那凶险万分的“特殊双修”,准备的最后的,也是唯一的安全屏障。
笙箫默守在静室唯一的门户处,背脊挺得笔直,手中的玉箫不再把玩,而是紧握如同剑柄。他屏蔽了外界所有的声音——无论是云海广场上越聚越多的弟子们压抑的骚动,还是更远方那些暗处投来的窥探视线。他全部的心神,都凝聚在身后那扇门,以及门内即将决定的未来。
骨头坐在玉台边缘,赤足轻触着冰凉的、流转着地脉符文的玉石地面。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的素白中衣,更衬得她身形瘦削得惊人,锁骨与腕骨的轮廓清晰得刺目。她没有看身旁昏迷不醒、气息微弱如风中残烛的白子画,而是微微仰头,目光似乎穿透了静室的穹顶,望向某个虚无的、遥远的所在。
很静。
只有能量在符文脉络中流淌的细微嗡鸣,以及几人压抑到极致的呼吸声。
就在这死寂般的等待中——
“唔……”
葛天君的喉咙里,突然发出一声极其轻微的、如同被什么噎住的闷哼。
他紧闭的双眼,猛地颤动了一下,随即,一口带着淡淡金芒的心头精血,竟毫无征兆地从他嘴角溢了出来!
“葛老!”
“前辈!”
地母元君与笙箫默几乎同时惊觉,脸色骤变!
葛天君却猛地抬手,做了一个强硬的“止住”手势。他缓缓睁开眼睛,那双向来睿智、平和的眼眸中,此刻竟然充满了惊骇、难以置信,以及一种……更深的、仿佛触及了某种禁忌真相的悚然!
“不对……全错了……” 葛天君的声音嘶哑得厉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死死盯着面前虚空中自行演化的、关于“污秽之源”能量结构的推演模型,“我们……我们一直以来的认知……对这东西的本质……全错了**!”
“葛老,何出此言?!” 地母元君身形微震,笼罩静室的地脉场域都随之泛起一阵涟漪。
笙箫默也一个闪身,来到葛天君身侧,目光凝重地看向那仍在不断崩溃又重组的推演模型。
只见那模型中,原本被他们标记为“污秽之源核心侵蚀区”的那片最黑暗、最混乱的能量团深处,此刻,在葛天君不惜损耗本源精血、强行将推演深入到某个前所未有的微观与规则层面后,竟然隐隐约约地……浮现出了极其微弱、却带着难以言喻的古老与秩序气息的……淡金色光点!
那些光点,微小得如同尘埃,散落在无边的污秽与黑暗之中,几乎要被彻底湮没。但它们的存在本身,散发出的那种截然不同、甚至与周围“污秽”格格不入、隐隐带着某种……神圣与悲悯意味的气息,却像是一把最锋利的钥匙,瞬间捅破了蒙在真相之上的那层厚重的帷幕!
“这……这是?!” 地母元君倒吸一口凉气,身为大地之母,她对“生机”与“本源”的感知最为敏锐。那些淡金色光点给她一种无比熟悉又无比遥远的悸动,仿佛……仿佛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天地初开、法则初定的那个蒙昧时代,曾经感受过类似的气息!
“不是侵蚀……不是诅咒……” 葛天君颤抖着手指,虚点着那些淡金色光点,眼中的惊骇逐渐转化为一种深深的震撼与明悟,“是……是‘封印’!是某种……超出了我们理解范畴的、极端古老、极端强大、也极端……温柔的‘自我封印**’!”
“自我封印?!” 笙箫默瞳孔剧缩。
“不错!” 葛天君急促地喘息着,试图平复翻江倒海的心绪,“我们一直以为,白子画体内是外来的、恶意的‘污秽之源’在侵蚀他的仙元与神魂。但不是!真相是——有某种……难以形容的、庞大到不可思议的‘东西’——或许是一段‘记忆’,一种‘法则’,一股‘意志’,或者……所有这些的混合体——不知为何,选择了以白子画的身体和神魂为‘容器’与‘锚点’,进行了一次……史无前例的‘自我封印**’!”
“那‘污秽’与‘黑暗’,并非那‘东西’的本质,而是……而是其自我封印过程中,为了对抗某种更可怕的、来自‘封印’之外的侵蚀或同化力量,不得已而产生的……‘保护性副产物’!或者说,是那‘东西’自身的一部分,为了保护核心的‘真我’(那些淡金色光点),而主动‘污化’、‘异化’而成的……‘屏障’与‘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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