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突如其来、穿透空间与结界的古老悲怆波动,如同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了六界议庭内所有人的喉咙。
争论声、辩驳声、窃窃私语声,在这一刹那,尽数被掐灭。
死寂。
一种近乎实质的、沉重到令人窒息的死寂,笼罩了整个议庭。
所有人,无论修为高低,地位尊卑,立场如何,此刻都僵在原地,脸上血色褪尽,瞳孔中倒映着难以言喻的惊骇。
那波动太过奇异,太过浩瀚!
它不带杀气,不含威压,却直击灵魂深处,勾起潜藏在血脉与传承记忆最底层的、对未知、对古老、对宏大命运的本能恐惧!
仿佛亲眼目睹星辰陨落,亲眼见证纪元更迭,亲眼看着某种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存在,缓缓睁开沉睡了万古的眼睛!
“这……这是……什么?”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仙人,声音颤抖着呢喃,手中的玉如意几乎握持不住。
“源头……在长留!在绝情殿!” 有人失声喊道。
“果然!果然有异变!那花千骨……她到底在做什么?!” 孟无极脸上惊怒交加,更多的却是一种抓住了“把柄”的亢奋。
摩严的身躯,在波动袭来的瞬间,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这波动意味着什么——那是葛天君和地母元君正式开始那“特殊”尝试的标志!是那可能涉及上古神谕与自我封印的禁忌力量,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不受控制地泄露到了外界!
完了……他心中一片冰凉。再多的辩解,再强的威势,在这无可辩驳的、超越认知的异象面前,都将变得苍白无力!
紫薰浅夏的脸色也骤然变得惨白。她紧握着拳头,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她能感受到那波动中蕴含的难以想象的力量与悲伤,那绝非妖邪之气,却同样让人心惊肉跳**!
东方彧卿手中摇动的折扇,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下来。他脸上那惯常的、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第一次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凝重的、仿佛在倾听什么、分辨什么的专注神情。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长留的方向,眼底深处,有复杂难明的光芒在急速闪烁。
“肃静!” 文昌帝君猛地一声断喝,声音中蕴含着清心宁神的仙力,勉强将众人从失神与恐慌中拉回些许。
然而,未等众人完全回过神来——
“哈哈哈哈哈——!”
一阵嘶哑、癫狂、充满了怨毒与快意的大笑声,陡然在议庭上空炸响!
这笑声并非来自任何席位,而是仿佛从虚空中直接传出,带着一种诡异的穿透力,震得人耳膜生疼,心神摇曳!
“谁?!” 文昌帝君霍然起身,目光如电,扫视四周。一众金甲天将立刻现身,将议庭团团护住。
“不必找了,文昌老儿!” 那声音继续狂笑着,充满了嘲弄,“本座今日,是来给你们这些道貌岸然、自欺欺人的伪君子们,送上一个天大的真相!”
话音落下,议庭中央的水镜,猛地一阵剧烈扭曲!原本显示着“证据”的画面瞬间破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翻滚着的漆黑!
这漆黑,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仿佛由无数扭曲的怨魂、破碎的法则、腐败的生机凝聚而成,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污秽与绝望气息!
“此乃——‘污秽之源’的本源显化!” 那声音阴恻恻地道,“正是那白子画体内,正在侵蚀其仙元神魂的‘东西’!你们以为这只是普通的伤势?错!大错特错!”
水镜中,漆黑的污秽开始剧烈翻腾,仿佛在孕育着什么。渐渐地,漆黑的中心,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却顽强闪烁的淡金色光芒!
这淡金色光芒,与刚才那浩瀚悲怆的波动气息,同源!
“看清楚!” 那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煽动性,“这淡金之光,便是那‘异数’花千骨的力量本源!是她,将这‘污秽之源’引入白子画体内!是她,利用与白子画的特殊‘联系’,将这‘污秽’与她自身那诡异的‘神性’(他故意用了这个词)力量结合,试图……孕育出某种更可怕的存在!”
“什么?!” 议庭内一片哗然!这指控,比之前的诉状更加恶毒,更加耸人听闻!
“胡言乱语!” 紫薰浅夏厉声喝道,“藏头露尾之辈,安敢在此污蔑!”
“污蔑?” 那声音嗤笑一声,“本座有证据!”
水镜画面再变!这一次,出现的竟然是蛮荒之地的景象!画面快速闪回,最终定格在一处被强大禁制封锁的、深不见底的幽暗裂隙之上!裂隙边缘,残留着清晰的、淡金色的能量痕迹,以及……白子画的剑气残留!
“此地,乃蛮荒绝地——‘葬神渊’!” 那声音森然道,“白子画便是在此处,为救那花千骨,强行闯入,触动了渊底封印的‘上古污秽’!而这‘污秽’,与花千骨当时身上残留的、所谓‘献祭’后的‘神性’力量,产生了某种共鸣与吸引!这才导致‘污秽’附着于白子画之身,随他返回长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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