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修通道的金属门在身后沉重关闭,将外界所有声音隔绝。陈默打开头盔上的照明,三道光束刺破六十年的黑暗。空气里弥漫着尘土、锈蚀和某种难以名状的陈旧气息——不是腐败,而是时间本身凝固的味道。
通道比预想的宽阔,足够两人并肩行走。墙壁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但依然能看出精细的工艺:流线型的金属镶板,整齐排列的管线接口,每隔十米一盏的、早已熄灭的应急灯。这里不像维修通道,更像是某个重要设施的附属走廊。
“检测到微弱的灵能残留,”扳手举起怀表,表盘上的指针微微颤动,“很古老,很...平静。与地表那些狂暴的负面情绪截然不同。”
刀疤的单片眼镜扫过墙壁:“墙壁上有刻痕。不是工具留下的,是...指甲?”
陈默走近查看。在灰尘之下,金属墙面上确实有细密的划痕,排列成规律的图案。他用手套擦去一片灰尘,露出下面完整的刻痕——那是一个简单的符号:一个圆圈,里面有三道波浪线。
“这是‘深流教派’的标记,”扳手辨认出来,“一个在暴君统治初期就被镇压的灵修团体。他们主张通过冥想抵达内心平静,抵抗情绪收割。传说他们的领袖在被处决前预言,‘平静将如深流,终将蚀穿最坚硬的岩石’。”
陈默若有所思:“所以这条通道不仅是维修通道...”
“可能是深流教派留下的秘密路径,”刀疤接话,“用来在镇压时期转移人员或物资。看这里——”他指向地面,灰尘有被轻微扰动的痕迹,很旧,但并非六十年无人踏足,“近期有人走过。痕迹很轻,步距均匀,是刻意隐藏踪迹的走法。”
三人立刻警惕。如果除了他们还有人知道这条通道,那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敌人。
他们继续前进。通道开始向下倾斜,深入地下。随着深度增加,空气温度反而略有上升,墙壁上的灵能残留也越发明显。陈默胸前的星泪碎片开始发出柔和的脉动,仿佛在与什么共鸣。
大约走了二十分钟,前方出现岔路。一条继续向下,另一条水平延伸,尽头隐约有微光。
“向下是通往排水系统的主管道,理论上应该通向绝望之塔底部,”扳手查看怀表上的结构图,“水平方向...地图上没有标注。”
就在这时,陈默的星泪碎片突然变得灼热。他毫不犹豫:“走左边,有光的这边。”
“指挥官,这偏离计划...”刀疤提醒。
“星泪碎片在指引方向,”陈默语气坚定,“在万界剧场里,它从未出过错。”
他们转向水平通道。光芒越来越近,最终,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他们走进了一个圆形大厅。
大厅直径约二十米,穹顶上镶嵌着发出柔和白光的晶石。墙壁不是金属,而是某种温润的玉石,上面雕刻着无数复杂的冥想图案。大厅中央有一座石台,台上盘坐着三具身披灰色长袍的骷髅,呈三角对坐,手结法印,姿态安详。
最令人震撼的是,尽管肉身早已腐朽,这三具骷髅身上依然散发着强大而纯净的灵能波动。那是一种深沉的、海洋般的平静,与整个暴君星的绝望氛围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深流教派的三位创始长老,”扳手声音带着敬畏,“历史记载他们在镇压中失踪,原来在这里坐化。他们的灵能竟然保存了六十年...”
陈默走近石台。三具骷髅围坐的中心,摆放着一块手掌大小的蓝色晶石。晶石内部仿佛有液体流动,散发出与星泪碎片相似、但又截然不同的波动。
“记忆回响石,”陈默认出了这东西,“星语者用来保存重要记忆的媒介。这应该是他们留下的。”
他伸出手,指尖刚触碰到晶石——
轰!
景象在眼前炸开。不是幻觉,是记忆的直接灌注。
六十二年前,暴君卡拉努斯刚刚完成情绪矩阵的建造。深流教派的三位长老——静海、默渊、止澜——预见到了灾难。他们集结信众,暗中挖掘了这条通道,计划在最后时刻将一批“灵种”(具有强大灵能潜质的儿童)转移出城。
但叛徒出卖了他们。军队包围了集会地点。三位长老带领核心信徒退入通道,在岔路口做出抉择:静海带领灵种们继续向下,从排水系统逃离;默渊和止澜则转向这条秘密修建的冥想室,作为诱饵,吸引追兵。
追兵涌入,两位长老闭目静坐,启动最后的灵能结界。士兵的武器无法穿透那层平静的力场,暴怒的指挥官调来了灵能粉碎器...
记忆在这里变得模糊而破碎。陈默感受到两位长老在生命最后一刻的抉择:他们没有反抗,没有愤怒,而是将全部灵能注入这块记忆晶石,并将自己的灵魂烙印在通道深处,形成了一道永久的“平静结界”。
正是这道结界,在过去的六十年里,默默削弱着情绪矩阵对这片区域的收割效率,保护了地下网络中残存的希望火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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