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杰农勋爵轻轻咳嗽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今日穿着朴素的深色长袍,更显沉稳睿智。“雷恩指挥官的情报令人震惊,也印证了我的一些担忧。我的家族古籍中,确实有一些关于‘天外访客’和‘古老守护’的模糊记载,但一直被视为传说。如今看来,传说未必空穴来风。”他巧妙地将自己家族的秘密知识再次抛出,既显示了底蕴,又撇清了与袭击者的关系。
“勋爵阁下,”一位市民代表不客气地发问,“既然您的家族知晓这些,为何不早分享?如果我们早有准备,或许能避免这次的冲突和损失!”
阿尔杰农叹息一声,面露悲悯:“那些记载支离破碎,语焉不详,更多的是警示和隐喻。在暴君统治下,公开谈论这些,只会招来灭门之祸。我本想在整理出确凿线索、避免引起不必要恐慌后,再与议会分享。可惜,还是迟了一步。”他将自己塑造成一个谨慎的、顾全大局的长者。
“那么,关于那发出警告的‘守护者’,勋爵阁下可有更多信息?”雷恩追问。
阿尔杰农摇头:“古籍中只提到‘星之守护’、‘银辉裁定者’等称谓,并无具体描述。但据记载,他们通常不会直接干涉世间事务,除非……感受到‘域外之恶’的侵蚀。这次的警告,或许意味着,那黑色势力的行为,触碰了某种底线。”
他将话题引向外部威胁,巧妙转移了内部矛盾。许多代表纷纷点头,觉得比起内部权力分配,未知的外部强敌更令人不安。
“当务之急,”阿尔杰农顺势提议,“是加强戒备,整合力量。我建议,成立‘联合安全与情报委员会’,统筹各方情报和武装力量,共同应对此类威胁。我家族愿提供古籍中关于星球古老防御设施的可能线索,并贡献部分私兵和资源,由委员会统一调度。”他再次抛出“交出部分武装”的诱饵,但这次附加了“进入委员会、分享情报和资源”的条件,实质是要求更大的话语权和合法性。
雷恩心中冷笑,阿尔杰农这是以退为进,想以“共同御敌”的大义名分,将自己的势力合法化、核心化。但他无法直接反对,因为加强联合防御确实是现实需求。
“勋爵阁下的提议有其道理,”雷恩缓缓道,“但委员会如何组成?决策机制如何?情报如何共享?武装力量如何整合指挥?这些都需要详细章程,避免权责不清,反生掣肘。我建议,先成立一个筹备小组,由各方派员参加,详细拟定章程,再交由全体议会表决。”
他用了拖字诀,同时也将皮球踢了回去——你想进来可以,但规矩要大家定,不是你自己说了算。
阿尔杰农深深看了雷恩一眼,微笑点头:“理应如此。雷恩指挥官思虑周详。”
会议接着讨论了物资分配、流民安置、基础秩序恢复等紧迫问题,争吵不断,进展缓慢。但在“外部威胁”若隐若现的阴影下,各方至少在表面上,保持了基本的合作态度。
会议间歇,巴洛克堵住了准备离开的阿尔杰农。“勋爵,借一步说话。”他的声音不大,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度。
阿尔杰农面色不变,对随从示意,随后来到旁边的小休息室。
“东西不错,”巴洛克开门见山,独眼盯着对方,“但缺页。撕掉的那几页,在哪儿?”
阿尔杰农叹了口气:“巴洛克阁下果然敏锐。不错,我提供的资料,确实不完整。但那并非有意隐瞒,而是因为……缺失的部分,早已不在我家族手中。”
“哦?”
“大约一百五十年前,我的一位曾叔祖,痴迷于古籍中关于‘星灵’和‘永恒之门’的记载,认为其中蕴含着超越凡俗的力量。他带着那几页最关键的研究笔记和几件信物,离开了家族,据说是去寻找古籍中提到的‘共鸣之地’和‘失落碎片’,从此杳无音信。他带走的东西里,就包括笔记中被撕掉的核心部分,以及……另一块类似的碎片,据记载是淡金色的。”
另一块碎片!巴洛克心头一震。
“我们之后多方寻找,只在他最后出现过的‘叹息裂谷’附近,找到一些破碎的衣物和随身物品,人却消失无踪。那几页笔记和金色碎片,也随他一起失落了。”阿尔杰农面露憾色,“我之所以一开始没有提及,一是此事关乎家族隐秘,二来,年代久远,线索几乎断绝,说出来也只是徒增烦恼,不如等有更确切线索时再提。如今既然发现了新的碎片,或许……是时候重新寻找了。我曾叔祖的失踪,恐怕也与那‘信标’、‘低语’脱不开干系。”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但提供了新的关键信息:另一块金色碎片,以及“叹息裂谷”这个地点。巴洛克无法判断他有多少隐瞒,但至少,这条线索值得追查。
“你曾叔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有什么特征?”巴洛克追问。
阿尔杰农从怀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镶嵌着微型全息图像的怀表,打开。里面是一个神情严肃、目光执着的年轻人影像,穿着古典的学者袍。“他叫埃利奥特,埃利奥特·冯·阿尔杰农。离开时二十八岁。他左耳下方,有一小块新月形的胎记。这是他留下的唯一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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