号角声依旧在持续,试图维持着对亡灵大军的控制,与路明非的秩序波纹进行着无形的对抗。海面之下,苍白瞳孔依旧密密麻麻,不断有亡灵在挣扎中摆脱束缚,重新上浮。
这是一场无声的角力,是“混乱死寂”与“稳定秩序”在规则层面的碰撞!
路明非的身体微微颤抖,嘴角渗出了一缕鲜血。强行引动并维持这种程度的权柄干涉,对他的身体和灵魂都是巨大的负担。但他眼神依旧坚定,双手稳稳地虚按在前方,维持着那秩序波纹的扩散。
源稚生和樱井小暮震惊地看着这一幕。他们无法完全理解路明非做了什么,但能清晰地感受到周围环境的变化,以及那亡灵大军受到的巨大阻碍和削弱!那种抚平混乱、确立秩序的力量,让他们从灵魂深处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
“协助他!”源稚生瞬间反应过来,低喝一声,村雨再次燃起金色火焰,但他这次没有选择大范围攻击,而是将力量凝聚,化作一道道精准的火焰射线,点杀那些挣扎最剧烈、似乎即将突破秩序束缚的强大尸守!
樱井小暮也明白了,她的身影如同鬼魅,潜入水中,专门针对那些试图从水下绕过秩序波纹区域的漏网之鱼进行狙杀!
有了他们的协助,路明非压力稍减。他全力维持着秩序波纹,与那深海中传来的号角声进行着拉锯战。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海面上的战斗变成了诡异的僵持。
一方是无穷无尽、被号角驱动的亡灵死潮。
另一方,是以路明非为核心,以“稳定”权柄为壁垒,以源稚生和樱井小暮为利刃的,微弱却顽强的秩序之光!
路明非能感觉到,那号角声的源头,那隐藏在深海之下的庞大意志,似乎因为受阻而变得有些……焦躁和愤怒?一股更加冰冷、更加庞大的精神威压,如同海啸般从下方涌来,狠狠撞向他的秩序波纹!
轰!!!
路明非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摇晃了一下,秩序波纹也随之剧烈波动,险些溃散!不少亡灵趁机又向上浮起了一大段距离!
“路明非!”源稚生惊呼。
“还没完!”路明非低吼一声,眼神中闪过一丝疯狂,他不再仅仅是被动防御和驱散,而是将秩序波纹的力量,强行向着那号角声的源头,那深海之下的意志,反向“追溯”而去!
他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在吹响这葬神的号角!
秩序波纹凝聚成一道无形的尖锥,刺破重重海水和精神阻隔,循着那号角声的轨迹,猛地扎向深渊!
一瞬间,路明非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无尽的黑暗深海中,一座巨大得超乎想象的、由无数苍白骨骸和黑色岩石构筑的古老祭坛静静矗立。祭坛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巨大的、如同某种海洋生物颅骨制成的号角。而吹响号角的,并非某个具体的生物,而是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的、由无数怨念与死寂意志汇聚而成的……暗影!
在那暗影的核心,路明非看到了一双……熟悉又陌生的,熔岩般的黄金瞳!
与玉片信息中看到的那双,一模一样!
就在路明非的意念与那双黄金瞳对视的刹那——
号角声,戛然而止。
深海之下,那庞大的亡灵大军如同失去了指令,上浮的动作彻底停止,眼中的苍白火焰迅速熄灭,庞大的身躯重新化为冰冷的死物,缓缓沉向无尽的黑暗。
海面,恢复了暂时的平静。
只有漂浮的残骸和弥漫的硝烟,证明着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规则之战。
秩序波纹缓缓消散。
路明非脱力般单膝跪地,用“守夜人”短剑支撑着身体,大口喘息着,脸色苍白如纸。
源稚生和樱井小暮来到他身边,看着他,眼神复杂无比。
“你……看到了什么?”源稚生沉声问道。
路明非抬起头,望向那片恢复平静、却依旧深邃得令人心悸的海域,缓缓吐出一句话,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确定:
“吹响号角的,不是‘神’……”
“是守墓人。”
“或者说……是‘神’的一部分,不甘的……残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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