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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鸦的话语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涟漪过后，留下的却是更深的死寂与寒意。打破“因果闭环”，拯救被囚禁的先辈灵魂——这个目的太过沉重，也太过遥远，远到让雷烈觉得虚无，却又因其悲壮而暂时压制住了他抢夺的冲动。
洞窟内，三方势力的关系变得异常微妙。
“签名碎片，”寒鸦再次开口，目光扫过泪晶，又落在雷烈和林默身上，“我们必须拿到。这是拼凑出完整‘钥匙’，接近镜子的必要部件。”她的语气不再是商量，而是陈述一个事实。
雷烈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但没有立刻反对。他死死盯着那泪晶，又瞥了一眼深不见底的水潭，显然对灰鼠之前提到的“溺亡概念实体化”心存忌惮。他粗声粗气地对林默道：“喂，你怎么说？就这么让他们拿了？”
林默没有看雷烈，他的目光在寒鸦那决绝的脸上，以及她身后影蛇、灰鼠那带着沉重负担的眼神上停留。他理解他们的目的，甚至心生一丝敬佩，但这不代表他会无条件信任或让步。
“碎片可以暂时由你们保管，”林默沉声道，刻意强调了“暂时”二字，“但我们需要信息共享。关于‘卡珊德拉之镜’的所有，你们已知的‘因果闭环’的细节，以及接下来可能遇到的危险。”
寒鸦几乎没有犹豫：“可以。在抵达镜子之前，信息可以有限共享。”她也加上了限制，“抵达镜子之后，各凭本事。”
这是一种脆弱的妥协。双方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有限共享”和“各凭本事”充满了变数，但在共同的路径和未知的危险面前，这是唯一的选择。
“哼，随你们便！”雷烈啐了一口，算是默认了这个安排。他退后一步，双臂抱胸，摆出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但眼神始终没有离开过泪晶和“彼岸”小队。
寒鸦不再多言，对灰鼠使了个眼色。灰鼠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工具包里取出一个非金非木、刻满细密符文的镊子，小心翼翼地向水潭中央的骸骨探去。他的动作极其轻柔，仿佛怕惊扰了沉睡的亡魂。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张薇更是连呜咽都停止了，手指缝隙开得大了些，惊恐地望着灰鼠的动作。
镊子尖端触碰到泪晶的瞬间，那具骸骨空洞的眼窝中，似乎有幽光一闪而过。紧握着泪晶的指骨，发出细微的“咔哒”声，仿佛随时会收紧。
灰鼠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但他没有停顿，手腕稳如磐石，轻轻用力。泪晶脱离了骸骨的掌控，被镊子稳稳夹起。
就在泪晶离开骸骨手掌的刹那——
“咕噜噜……”
原本只是微微荡漾涟漪的水潭，中心突然冒起一连串巨大的气泡。潭水像是被烧开一样剧烈翻腾起来，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腐烂水藻和淤泥的腥臭气味猛地爆发出来，充斥了整个洞窟。
“后退！”寒鸦厉声喝道。
不用她提醒，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从水潭深处升腾而起的、令人心悸的恶意。
翻腾的潭水中，一个巨大的、由浑浊潭水和纠缠水草构成的模糊身影缓缓升起。它没有固定的形态，依稀能看出类似人形的轮廓，但头部的位置只有两个不断旋转的、吸力渐生的漩涡，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和声音。低沉如万鬼同哭的呜咽声，正是从它体内发出。
“溺亡回响……实体化了！”苏媛脸色发白，快速说道，“它的核心是那‘溺亡’的概念，物理攻击可能效果有限！”
“影蛇！”寒鸦低喝。
一直沉默如影的影蛇动了。他的身体仿佛真的融入了洞窟的阴影中，下一刻，数道漆黑的、如同实质阴影构成的锁链从不同角度射向那水草怪物，试图缠绕并束缚它的行动。
阴影锁链成功缠上了怪物的身躯，但效果并不理想。锁链陷入浑浊的水体之中，仿佛泥牛入海，虽然限制了它的部分动作，却无法完全禁锢。怪物挥舞着由潭水构成的手臂，轻易地扯断了几根阴影锁链，带着沛然巨力，向着距离最近的灰鼠拍去！
灰鼠刚刚将泪晶放入一个特制的铅盒中封存，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攻击，他虽惊不乱，脚下步伐诡异一错，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那足以拍碎岩石的水掌。水掌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溅起的潭水带着强烈的腐蚀性，将地面蚀出一个个小坑。
“掩护他！”林默对身边的苏媛和自己小队的另一名队员喊道，同时强行压下对水潭倒影的恐惧，试图调动“回响纸页”的力量，干扰那怪物的感知。
然而，就在这紧张的时刻——
“啊啊啊——别过来！别过来！”
张薇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她看到那水草怪物挥舞的手臂，在她眼中仿佛化作了无数只从水潭里伸出的、试图将她拖入深渊的惨白手臂。极度的恐惧彻底压垮了她的理智，她不顾一切地向后跑去，想要远离水潭，远离那个怪物。
而她逃跑的方向，恰好是雷烈所在的位置侧面，那里有一条相对狭窄的、通往洞窟更深处的天然通道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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