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话音落下,跪在后面的丫鬟婆子们顿时哭天喊地地求饶。三十棍下去哪还有命在?即便是二十棍,能活下来都算祖上积德。这可是实打实的水火棍,不是寻常藤条!
这些人大都是签了死契的,性命全捏在主子手里。就算真 了,只需往官府递个话,连个水花都不会溅起来。
贾母神色淡然地开口:
二太太说得在理,这种事确实不能再纵容。不过罪不及家人,也不必赶尽杀绝。犯事的打发出去,家里人发配到辽东庄子上,好歹留条活路。
这年头被赶出府的,多半也活不成。况且像林之孝家这样忠心的,也该赏。总不能一竿子全 。
王夫人木着脸应下。她如今进退两难——要么舍弃菩萨名声,要么担上不孝婆婆的罪名。这事牵扯到宝玉,她推脱不得。更棘手的是,贾母当众发话后,无论她如何应对,都逃不过恶媳的骂名。眼下结局已然明朗......
贾母摆了摆手:
行刑和查抄的事就交给二太太处置吧,早些了结,府里也能清净。
王夫人依旧面无表情地领命,缓缓起身道:
老太太,我多年不管家,许多事生疏了,不如让凤丫头......
话未说完,贾母便打断道:
让大太太帮你吧,凤丫头另有差事。对了,去看看宝玉,方才闹出这么大动静,孩子怕是吓着了,赶紧搬回我院子旁边的厢房住。
王夫人脸色更白了。宝玉原本就住在贾母院里,这两年才被她借口搬出去。本想徐徐图之,没成想老太太一招就把人又了回来!
外间的凌策目睹贾母这番手段,暗自叹服。他做事向来谋定后动,少有临机应变之时。即便偶有变故,也备着后手。
可贾母从知情到处置,前后不过半个时辰。更绝的是这套连环招,打得王夫人毫无招架之力,一石多鸟的功夫当真炉火纯青!
待行刑嬷嬷们押着丫鬟婆子退出院子,四下终于清静。凤姐与探春刚走出来,就听鸳鸯轻声道:
小侯爷,老太太请您进去。
凌策含笑点头,却换来探春一记白眼......
贾母见凌策进屋,不由暗自赞叹。这般年纪就生得如此俊朗,还连中小三元,将来必是进士及第的料。
最难得的是,这孩子比四大家族同龄子弟强出何止一筹?这般心思缜密,哪像个少年郎?说是老谋深算的狐狸精都不为过!
她太了解李嬷嬷和王嬷嬷的为人。别的且不论,李嬷嬷是她亲手挑的,纵有些小毛病,对宝玉却是真心实意。
凌策坦然道:您说得是,我这年纪确实品不出茶中真味。
贾母笑道: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装模作样反倒显得浅薄。不如坦诚些,还能落个君子之名。
凌策拱手致歉:老太太明察秋毫,是我考虑不周。其实只是想试试家传的丈量法子。
往后有事直说便是,贾母轻叹,老身还能做这个主,何必闹出今日这般动静?
凌策起身行礼:给您添麻烦了。
快别多礼,贾母摆手,自打你进府,我就没把你当外人。况且还有三丫头这层关系,你和宝玉他们是一样的。
今儿这事你做得对。二丫头性子软,要不是你出头,这些事我还蒙在鼓里。府里人多事杂,下人难免欺上瞒下,将来你自立门户就明白了。
当家作主的,最要紧是看下人忠心。能力倒在其次,你可要警醒些。
凌策会意,解释道:程仁清和帅家默于我不仅是下属。特别是帅家默,是个算学奇才,却不通世故。
这次借贾家起头,对府上并无损害,或许还有意外之喜。至于后续谋划,涉及朝堂之事,成败尚未可知。
贾母沉吟片刻,虽不明就里,但知对贾家无害,顶多处置几个下人......
既不便说,老身也不多问。但遇事要懂得进退,别误了前程。需要帮忙就来找我或二老爷。
凌策心知肚明——贾母这是在暗示他已是贾家女婿。在这个重视姻亲的时代,这层关系至关重要。更何况他现在势单力薄......
谢过贾母后,凌策陪着说笑解闷,专拣老人家爱听的话说,逗得贾母开怀不已。说到底,这位老祖宗也是个寂寞的老人......
鸳鸯轻轻掀起门帘走进来,低声提醒道:
老太太,该歇午觉了。这半日都没得闲,可不能再劳神了。
贾母闻言开怀大笑:
策哥儿你听听,人老了反倒要被管束起来。如今连午睡都要被人盯着了!
凌策笑着接话:
这是鸳鸯姐姐体贴周到。都怪我陪着老太太说话忘了时辰,不如先带几位妹妹去我院里坐坐,等老太太睡醒了再来请安。
贾母满意地点头摆手:
去吧,你也歇会儿。下午不必来回折腾,我若醒了自会去找你们。
凌策告退出来,见众姐妹正凑在一处窃窃私语。惜春眼尖瞧见他,连忙招手:
策哥哥,你和老祖宗说了这许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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