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城的晨光刚漫过大唐西市的飞檐时,仁心堂的木门已经“吱呀”一声被推开了。陈飞背着药箱走进院子,露水打湿了裤脚,带着巷口老槐树的清苦气息。医馆是租下的两层小楼,门楣上的“仁心堂”三个字是李梦琪托书法界的朋友写的,楷体端正,透着一股温润的气息。
“早啊,陈医生。”前台的小秦正擦着柜台,玻璃柜里陈列着炮制好的饮片,当归切片泛着油光,枸杞颗粒饱满,细辛的叶片上还带着晨露的痕迹,“邵道长已经在后院打太极了,说今天的紫气特别足。”
陈飞笑着点头,把药箱放在诊桌旁。诊桌是从旧货市场淘来的老榆木桌,桌面被岁月磨得发亮,隐约能看见前人刻下的药名。他习惯性地摸了摸桌角的凹痕——那是上周给一个哭闹的孩童诊脉时,孩子用指甲划下的,他没补,觉得这痕迹里藏着人间烟火的温度。
“梦琪呢?”陈飞拿起抹布,擦拭着脉枕上的棉布。脉枕是李梦琪做的,用的是她母亲留下的蓝印花布,里面填着晒干的艾叶,闻着有淡淡的药香。
“在楼上煎药呢,说今天的独火得用酒炒,火候得盯着。”小秦指了指楼梯口,“她还说,昨天那个风湿性关节炎的大爷今天要来复诊,让你多留点心。”
陈飞应了一声,翻开昨天的病历。字迹是他惯常的工整,“独活10g,桑寄生15g,杜仲12g……”每一味药后面都标着炮制方法,这是爷爷教他的规矩:“药是治病的,半点马虎不得,写清楚了,既是对病人负责,也是对自己的手艺负责。”
后院传来轻微的响动,邵重阳穿着青色道袍,正收势收拳。他头发用木簪挽着,花白的胡须在晨光里泛着银白,看见陈飞,拱手笑道:“陈老弟,今早的脉象如何?”
“今日辰时,肝木当令,适合调理失眠。”邵重阳捋着胡须,眼神清亮,“我掐指一算,今天该来个受情志所困的病人。”
陈飞正想接话,门口的风铃突然“叮铃”作响。小秦探头进来:“陈医生,第一位病人来了,说是失眠得厉害。”
二、诊室里的望闻问切:解开失眠的结
走进诊室的女孩约莫二十出头,穿着浅蓝色的连衣裙,袖口洗得有些发白。她眼圈发黑,眼下的青黛像晕开的墨,坐下时手紧紧攥着衣角,指节泛白。
“轻坐。”陈飞示意她把胳膊放在脉枕上,“哪里不舒服?”
女孩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医生,我睡不着觉,已经快一个月了。”
“是睡不着,还是睡着了容易醒?”陈飞的手指搭在她的腕脉上,指腹感受着脉搏的跳动——脉象细数,像受惊的小鹿,轻轻撞着指尖。
“都有。”女孩低下头,长发遮住了半张脸,“躺到天亮都睡不着,好不容易眯一会儿,稍微有点动静就醒。白天头晕得厉害,工作都出错了,老板昨天把我叫到办公室,说再这样就……”她说着,声音哽咽起来。
陈飞抽出一张纸巾递给她,目光落在她的舌苔上——舌质偏红,苔薄白,是典型的肝郁化火之象。“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女孩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沉默了片刻,像是下定了很大的决心:“我跟男朋友分手了。我们在一起三年,他突然说觉得累了,想分开冷静冷静。我知道是我不好,我总爱胡思乱想,他加班晚了我就怀疑他,他跟女同事多说两句话我就吵架……可我是因为在乎他啊。”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委屈:“分手后我搬了家,可走到哪里都能想起他。晚上躺在床上,脑子里像放电影一样,全是我们以前的事。有时候想着想着就哭,哭累了还是睡不着。我试过吃安眠药,一开始管用,后来吃多少都没用,反而白天更晕了。”
陈飞静静听着,没有打断。他知道,很多时候,病人需要的不只是药方,更是一个能倾诉的角落。就像爷爷常说的:“治心病,先听心音。”
“来,伸舌头我看看。”陈飞示意她。女孩依言照做,舌尖微微颤抖。“平时是不是觉得心里发慌,总想叹气?”
“是!”女孩眼睛亮了一下,像是找到了知音,“总觉得胸口堵得慌,叹口气能舒服点。而且特别容易发火,昨天我妈给我打电话,就多说了两句让我别熬夜,我就跟她吵了一架,现在想想特别后悔。”
“嗯,我大概知道了。”陈飞点点头,拿起笔开始写处方,“你这不是器质性的毛病,是情志不舒,肝气郁结,郁而化火,扰动心神导致的失眠。简单说,就是心里的结没解开,火气往上冲,把睡意给赶跑了。”
女孩听得认真,眼里的迷茫少了些:“那……能治好吗?”
“能。”陈飞的语气很肯定,“但得药疗和心疗结合。药能帮你降降火,安神助眠,但真正起作用的,是你自己要慢慢把心结打开。”
他一边说,一边在处方上写下:“柴胡10g,白芍15g,当归12g,茯苓15g,白术12g,炙甘草6g,远志10g,酸枣仁20g(捣碎),夜交藤30g,合欢皮15g,生龙骨30g(先煎),生牡蛎30g(先煎),栀子10g,淡豆豉10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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