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那日,仪仗简便,但护卫精良。敖承泽一身月白常服,更显清俊沉稳,骑在马上,与坐在马车里、不断掀开车帘向外张望的姜璃形成了鲜明对比。
两人在公开场合,依旧是规矩守礼的世子与郡主。
敖承泽驱马靠近车窗,声音平和:“郡主,此行路途遥远,若有不适,请随时告知。”
姜璃放下车帘,端坐回去,语气是标准的宗室贵女范儿:“有劳世子费心,本宫知晓了。”
然而,当车队驶出泱都,官道上人烟渐稀,姜璃立刻原形毕露,又把脑袋探了出来,深深吸了一口郊外自由的空气,对着敖承泽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敖承泽仿佛背后长眼,头也没回,淡淡飘来一句:“郡主,注意仪态。”
姜璃:“……哼!” (悻悻缩回车里)
旅途漫漫,起初几日还算平静。姜璃虽好奇,但也勉强耐着性子。直到进入江南地界,水网密布,风光旖旎,她的玩心再也按捺不住。
这一日,车队在一条清澈的河边休整。姜璃借口“采集水边药用植物”,一溜烟就跑没了影。敖承泽处理完手头公务,抬头发现人不见了,眉头立刻皱起,带着侍卫沿河寻找。
结果,在距离车队二里外的一处河湾,找到了正卷着裤腿,站在及膝深的河水里,手里拿着一根削尖的树枝,全神贯注准备扎鱼的姜璃。裙摆湿了大半,脸上还溅了水珠,笑得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敖承泽站在岸上,看着阳光下她灵动的身影和灿烂的笑容,责备的话到了嘴边,却莫名咽了回去,只剩下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和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纵容。
“郡主,”他提高声音,恢复了平日的沉稳,“河水寒凉,小心着凉。我们该启程了。”
姜璃闻声回头,看到他,吐了吐舌头,意犹未尽地走上岸,一边拧着湿掉的裙摆,一边小声抱怨:“就差一点就扎到了……这里的鱼真肥……”
敖承泽示意侍女拿来干爽的披风给她披上,语气听不出情绪:“郡主若喜欢,到了驿馆,让人去市集买来便是。”
姜璃裹紧披风,眨眨眼:“买的哪有自己抓的有趣?”
敖承泽:“……” (无法反驳,但心很累。)
类似的戏码,在接下来的旅程中不时上演。不是沉迷于某个小镇的特色小吃摊忘了集合时间,就是被路边的杂耍班子吸引驻足,差点走丢。敖承泽一边要处理公务,巡视地方,核对账目,一边要分神盯着这位永不消停的郡主,只觉得这趟差事比在兵部练兵还要耗费心神。
然而,看着姜璃那双重新变得亮晶晶的、充满了探索欲望的眼睛,看着她因为尝到一块新式糕点而满足眯起的样子,敖承泽觉得,这点辛苦似乎……也还不赖。
(敖承泽内心OS):“罢了,只要她平安开心,随她闹去吧。总比在泱都惹出更大乱子强。”
这一日,他们抵达了江南重镇——锦官城。此地以织锦和药材集散闻名
车队仪仗抵达锦官城门外,早已收到消息的当地官员身着官袍,带着属吏和鼓乐队,整齐列队等候。知府大人理了理官帽,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笑容,准备迎接来自京城的贵胄。
敖承泽率先下马,举止从容,与迎上来的知府等人见礼。双方寒暄已毕,知府目光向后扫去,只见马车帘幕低垂,不见动静。他小心翼翼地向敖承泽询问道:“世子爷,不知永嘉郡主殿下……可否需要下官等上前拜见?已为郡主备好软轿,请郡主移驾行馆。”
敖承泽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转身走向那辆安静的马车,沉声唤道:“郡主?”
车内无人应答。
他心中顿感不妙,伸手轻轻掀开车帘一角——车内空空如也,只有一方坐垫上似乎还残留着被人匆忙起身的褶皱,旁边小几上还放着一本看到一半的……《江南异物志》。
敖承泽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股熟悉的、混合着无奈和“果然如此”的情绪。他放下车帘,转过身,面对一脸疑惑的锦官城官员们,脸上依旧是那副沉稳持重的模样,只是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僵硬:
“郡主……舟车劳顿,身子略有不适,已在车中歇下,不便打扰。先行移驾行馆吧。”
知府等人虽觉有些奇怪,但见世子如此说,也不敢多问,连忙称是,引着车队和那辆“睡着”了郡主的马车,浩浩荡荡往城内行馆而去。
一进行馆,挥退左右,敖承泽立刻召来自己的贴身侍卫长,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咬牙切齿的味道:“人呢?什么时候跑的?往哪个方向去了?”
侍卫长一脸愧疚:“属下失职!临近城门时,郡主说车内气闷,要开窗透气,之后……之后属下等注意力都在前方仪仗与城防交接上,一不留神,郡主她……就不见了。看方向,似乎是朝着城西去了,那边……好像是锦官城最繁华的市集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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