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铁门,锈迹斑斑,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但在李二蛋此刻高度凝聚的感知中,这扇门仿佛变得透明。他的精神力,混合着新得的“天地化盾”那份沉稳的意蕴,如同水银泻地,无声无息地穿透了金属与混凝土的阻碍,清晰地“勾勒”出门外那个存在的轮廓与气息。
那是一个女子。
她静静地立在门外昏暗的光线里,仿佛本就该在那里,与阴影融为一体,却又奇异地自成一片清净天地。她穿着一身洗得发白、却干净整洁的靛蓝色粗布衣裤,款式极其古朴,宽袖束腰,像是从某个被时光遗忘的深山古村里,沿着蜿蜒的石阶一步步走入这现代都市的阴影之中。腰间束着一条泛着青光的柔韧藤编带子,上面挂着几个小巧的、用某种植物纤维编织而成的布袋,鼓鼓囊囊不知装着什么,还有一枚温润剔透、内部仿佛有青色云气流转的椭圆形玉佩,随着她细微的呼吸轻轻贴伏。她的头发乌黑如瀑,仅用一根打磨光滑、带着天然木纹的桃木簪子松松挽起一个简单的发髻,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白皙的颈侧和颊边。她的面容算不上令人惊艳的绝美,却异常干净、清秀,眉眼如同远山含黛,带着一种未经世俗沾染的山野灵秀之气,以及……一种与她年轻外表不甚相符的、看透了草木枯荣般的沉静。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双眼睛,清澈得如同雪山之巅融化的第一捧春水,倒映着周遭一切的微光(尽管此地昏暗),却又深邃得仿佛能容纳下一整片原始森林的幽谧与生机。
她周身散发出的能量波动,正是李二蛋之前感知到的那股纯净、磅礴、充满了自然生命力的气息,温和却不容忽视,如同一位行走在人间的森林精灵,或者说……一位年轻的山神。她仅仅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就与这阴暗、破败、充斥着尘埃与腐朽书卷气的环境格格不入,仿佛一个来自清新自然的错误投影,却又奇异地给人一种她本就属于这更宏大“自然”一部分的错觉。
没有敌意。
至少,以李二蛋目前的感知,捕捉不到任何一丝杀气、贪婪或算计。但那份过分的沉静与平和,反而让经历过无数阴谋诡计的李二蛋更加不敢掉以轻心。能如此精准地找到这处他自认为万无一失的藏身地,并能以这种近乎“道法自然”的方式柔和触动他布下的复合禁制,此女绝非等闲!
李二蛋没有立刻开门,而是将一丝蕴含着“天地化盾”沉稳意志与青莲剑意锐利感知的精神力,混合着清晰的询问,如同无形的触手,精准地透过门缝传递出去,声音直接在对方意识中响起,冰冷而戒备:“门外何人?所为何事?”
门外的女子,云无心,似乎对这种方式毫不意外。她微微颔首,动作优雅自然,同样以精神力回应。她的精神力不像李二蛋那般锐利或沉稳,而是如同春日里拂过新生嫩叶的微风,温和、纯净,充满了安抚与生机:“冒昧打扰,山林野修,云无心。循‘星殒之息’与‘自然之怨’的交织轨迹而来,感知到此地有同道暂歇,心中好奇,亦感事态非凡,故特来一见。”
星殒之息?自然之怨?
李二蛋心中凛然。“星殒之息”极有可能指的是他手中那块先秦占星盘残片散发出的、独特的星辰之力波动。而那“自然之怨”……莫非是指“催化剂”那种扭曲、污秽、充满侵蚀性的能量?她竟然能同时感知到这两种性质截然不同的力量,并能循着它们交织留下的痕迹,一路追踪至此?这份对自然能量和异常波动的感知力,堪称恐怖!
“同道?”李二蛋的声音透过精神力传递,依旧带着拒人千里的冰寒与审视,“我观你气息,纯净自然,生机盎然。而我之道,锐意进取,杀伐随性。你我气息迥异,道途不同,恐怕难称同道。”他这是在试探,也是在划清界限。
云无心似乎并不因他的冷淡而气馁,依旧平和地回应,声音如同山涧清泉流淌:“阁下身负锐金杀伐之气,锋芒毕露,却又于近日沾染了深沉厚重、安如磐石的大地之佑,气息独特而矛盾,确非我山林一脉恬淡自然之路。然,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和。道途虽异,未必不能并行。”她话语微顿,语气稍显凝重,“更重要的是,阁下手中之物,所引动之因果,已然扰动了方圆百里的山川地脉之气,更招来了污浊自然清灵、断绝万物生机的‘怨’力侵蚀。此‘怨’,与我等守护山林、调理地脉的信念截然相悖,乃生死大敌。我循迹而来,并非心存歹意,只为查明根源。观阁下亦受其扰,或可……同舟共济,互为援手。”
她的话语带着一种古老的韵味和节奏,但意思表达得清晰透彻:你拿着那蕴含星辰之力的古物(星殒之息),引来了那种被称为“自然之怨”(即催化剂)的污秽力量的标记和追杀,这严重破坏了自然平衡,是我们这些守护自然的人的敌人。我来找你,不是来打架或者抢东西的,是为了解决这个共同的威胁,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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