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片的白噪光芒似乎因此减弱了微不足道的一丝,高频震颤也稍微平缓了零点几秒,传递出一种“……虽然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好像有点道理,可我还是很懵而且快要烧掉了”的绝望情绪。
“所以,听我一句劝,这真不是你的架构问题,纯粹是用户需求超出了设计规格!” 李二蛋双手一摊,脸上写满了“我是站在你这边的”真诚,“但是呢,兄弟,咱们得讲道理。作为用户,我提出了合理需求(至少我认为很合理),而你,作为服务提供方,却因为自身系统缺陷导致无法响应,进而造成了我的时间损失、精神损害、以及因为卡在这里无法动弹而可能产生的债务滞纳金飙升……等等一系列严重后果!这放在我们那儿,妥妥的重大产品事故和三倍赔偿起步啊!按照用户协议……呃,按照这片地盘的‘自由’精神,你是不是得负起责任,给我的损失进行补偿?”
他越说越顺,唾沫横飞(虽然只是虚影),感觉自己不是在跟一个古老规则碎片交涉,而是在面对一个抠门又难缠的甲方,为自己争取最后的权益。“你看看,我现在因为你系统崩溃,困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下迷宫,进退两难,每分钟还在承受着你这混乱规则的精神污染和……呃,我那该死的系统不断弹出的扣费提示!这双重折磨带来的损失,你必须得负全责!全责!”
那碎片的光芒彻底从刺眼的白噪变成了一种迷茫的、如同老旧电视失去信号后满是雪花的屏幕状态,甚至还夹杂着几条扭曲的彩色条纹。它那崩溃的运算系统,似乎试图在逻辑的废墟上艰难地重建,想要理解“赔偿”、“损失费”、“滞纳金”这些比“债务清零”更加诡异、更加挑战它世界观的概念,结果自然是徒劳的,反而让崩溃加剧,开始出现类似“内存溢出”和“堆栈错误”的意念杂音。
“赔……赔偿?” 碎片的意念断断续续,充满了程序即将终结的不确定性,“以……何种形式进行补偿?提供……新的信息?传输……纯净能量?还是……为您开启另一个……更加复杂的……选择分支?”
“另一个选择分支?打住!快打住!” 李二蛋把头摇得像安装了电动小马达,“我现在对‘选择’这两个字有严重的PTSD!你就给我来点最直接、最实在、最不费脑子的!我看你这体积……呃,你这蕴含的规则能量挺澎湃的,虽然现在有点紊乱,但底子还在。不如这样,你也别折腾什么复杂方案了,直接给我折现……不对,折成最纯净的无属性精神力或者生命本源,帮我修复一下这破破烂烂的灵魂和身体?就当是支付我的‘系统崩溃精神损失费’、‘时间耽搁误工费’以及‘宝贵的用户体验优化建议费’了!打包价,童叟无欺!”
他这番赤裸裸的、趁火打劫式的“敲竹杠”,不仅让那碎片陷入了更深的、万劫不复的逻辑深渊,连他身后的队友们都听得集体石化,表情管理彻底失控。
周晴扶着自己光洁的额头,感觉里面的血管在跳踢踏舞:“他……他以前在互联网公司,到底是做什么岗位的?这已经不是沟通了,这是……商业讹诈吧?”
阿纳托尔脸上的肌肉剧烈抽搐着,试图用他那渊博的学识来理解这超纲的一幕:“或……或许,这是一种发源于信息时代、融合了博弈论与社会工程学的、极其……高效的‘规则交涉’技巧?虽然其表现形式,确实……有辱斯文,有悖于传统的优雅。”
程咬金铜铃大的眼睛里充满了茫然,瓮声瓮气地对自己说:“俺咋觉得……二蛋兄弟这做派,比俺当年在程咬金劫皇杠时喊‘此山是我开’还要……理直气壮、业务熟练?”
而此刻,消耗最为巨大、身形已经澹薄得如同风中残烛的老夫子虚影,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清晰的、名为“道心破碎”的裂纹。他手中的戒尺明灯光芒摇曳,微微颤抖,指着李二蛋,嘴唇哆嗦着,似乎想吟诵一段《论语》或者《道德经》来匡扶正气,但看着李二蛋那副“我是受害者我最大”的嘴脸,以及那块被忽悠得快要自我格式化的碎片,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微不可闻、却饱含着数千年沧桑与悲凉的叹息:
“朽木……不可凋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呜呼!世风日下!礼崩乐坏!道……道……”
“道”了半天,也没“道”出个所以然来,老夫子的虚影又透明了几分,仿佛信念都受到了重创。
那碎片在李二蛋这番连哄带吓、胡搅蛮缠、歪理邪说如同组合拳般的攻势下,彻底放弃了治疗。它那混乱的、试图处理“赔偿”问题的残余运算,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七彩光芒不再闪烁,而是开始如同黑洞般向内急剧坍缩,变得无比暗澹,仿佛所有的能量和规则结构都被用来处理这个无解的、降维打击式的悖论,导致自身连最基本的形态都无法维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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