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澜走出鉴定中心时,城市的夜幕已然低垂。初夏的晚风带着一丝微凉的潮气,拂过她裸露在外的纤细手腕,却吹不散心头那点莫名的滞涩。她刚刚结束一场为期三天的封闭鉴定,对象是一批来自欧洲皇室旧藏的珠宝,其真伪之辩堪称业界年度大戏。此刻,尽管结果已尘埃落定,她的神经却并未完全松弛,高强度工作后的疲惫如同无声的潮水,细细密密地漫上来。
手机在口袋里无声震动,屏幕上跳动着“明辉律师事务所”的字样。沈星澜微微蹙眉,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攀上心间。她与这家以处理高净值资产闻名的律所素无往来,除了……那位与她血脉相连,却疏远得近乎陌生的外祖父。
接起电话,对方措辞严谨,语气带着职业性的沉痛,通知她外祖父于昨日凌晨溘然长逝,并请她务必于明日上午十点,准时出席遗嘱宣读会。
消息像一颗投入深潭的石子,在她心湖里漾开一圈复杂的涟漪。悲伤谈不上,更多的是惊愕,以及一种命运轨迹即将被强行拨动的预感。那位坐拥庞大家产,性格却如同他收藏的矿石般冷硬古怪的老人,在生命的终章,会给她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外孙女,留下怎样的安排?
翌日,沈星澜准时踏入了明辉律所位于CBD顶层的会议室。室内光线通透,装潢是极致的冷色调,空气中弥漫着昂贵木材与消毒水混合的气息,严谨得令人窒息。长桌旁已坐了数人,多是些面孔陌生、衣着考究的远亲,彼此间交换着审视与算计的目光。
她的出现,引来几道毫不掩饰的打量。沈星澜今日穿着一身剪裁利落的珍珠白西装套裙,长发一丝不苟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她天生肤白,五官清丽,此刻因连日劳累更添几分冷感,那份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沉静与疏离,让她像一枚被误置于此的冷玉,与周遭浮华躁动的气氛格格不入。
主位上的首席律师周明辉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那份冗长而条款繁复的遗嘱。如她所料,大部分不动产、现金、以及那些举世闻名的珠宝收藏,被分割给了几位直系后代和基金会。数字庞大得惊人,会议室里弥漫着压抑的兴奋与窃窃私语。
沈星澜垂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腕间一枚成色普通的和田玉平安扣。这是母亲去世前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对巨额遗产并无觊觎,只希望这一切尽快结束。
然而,当周律师念到与她相关的部分时,整个会议室瞬间鸦雀无声。
“……本人名下,位于全球各地的共七处房产,包括纽约上东区公寓、瑞士阿尔卑斯山麓别墅、以及……本人毕生心血,‘星辉’珠宝博物馆的绝对控股权,及其馆藏所有未公开鉴定笔记与研究成果,全部由我的外孙女,沈星澜继承。”
空气凝固了。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惊愕、质疑、嫉妒,如同实质的针,刺得她肌肤发紧。星辉博物馆!那是外祖父的命根子,是珠宝收藏界的圣地,其价值根本无法用金钱衡量。更重要的是,那些未公开的鉴定笔记与研究成果,对任何一个鉴定师而言,都是无价之宝,是通往行业巅峰的密钥。
沈星澜的心脏猛地一跳,巨大的冲击让她几乎失态。她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只有微微收紧的指节泄露了内心的波澜。
周律师顿了顿,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目光锐利地看向她,声音平稳地抛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条件:“但是,上述所有遗产的继承,有一个唯一且必须严格遵守的前提条件。”
他刻意停顿,确保每一个字都清晰地烙印在所有人的耳中:“沈星澜小姐,必须在三个月内,与陆氏科技集团现任首席执行官,陆砚深先生,缔结法律承认的婚姻关系,并维持该婚姻状态至少两年。若逾期未达成,或两年内婚姻关系解除,则本条款所述所有遗产,将自动转入家族慈善基金,沈星澜小姐自动丧失继承资格。”
“嗡——”会议室里彻底炸开了锅。
沈星澜只觉得耳边一阵轰鸣,仿佛有惊雷炸响。陆砚深?那个名字近来频繁出现在财经版块和科技头条,以一系列跨界投资和凌厉手段迅速崛起的商界新贵?她与他素昧平生,人生轨迹如同平行线。外祖父怎么会立下如此荒唐的遗嘱?这简直像一场精心设计的……捆绑销售。
就在一片哗然之中,会议室厚重的双开门被无声地推开。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逆着光走了进来。来人穿着定制的深灰色西装,没打领带,衬衫领口随意地解开两颗扣子,勾勒出流畅的颈部线条。他容貌极其出众,眉眼深邃,鼻梁高挺,薄唇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看似玩世不恭,可那双墨黑的眼瞳扫过全场时,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冷静与压迫感,仿佛猎豹漫步于自己的领地。
“抱歉,周律师,航班晚点。”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磁性,瞬间攫取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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