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九点整。一辆线条流畅、颜色低调但气场不容忽视的黑色宾利,精准地停在沈星澜公寓楼下。司机是一位身着得体制服、神情一丝不苟的中年人,见到沈星澜出来,恭敬地拉开车门,称呼是:“沈小姐,早上好。”
称呼依旧疏离,符合他们此刻的关系。沈星澜微微颔首,坐进车内。车内空间宽敞,弥漫着与陆砚深身上相似的、清冽的雪松气息,混合着真皮座椅淡淡的味道。她今天特意选了一身剪裁优良的珍珠白色及膝连衣裙,外搭一件浅灰色软呢外套,庄重而不失柔美,符合“登记”这一场合的基本要求,也与她一贯的清冷风格相符。
陆砚深已经在车里了。他坐在另一侧,正对着平板电脑处理邮件,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他今天穿着深蓝色的休闲西装,没打领带,比起昨日会议室的正式,多了几分随性,但那股居于上位的掌控感依旧无形地弥漫在车厢的空气中。
感觉到她上车,他并未抬头,只是淡淡说了一句:“早。”
“早,陆先生。”沈星澜回应,声音平稳。她将手包放在身侧,目光投向窗外飞速掠过的街景。城市在晨曦中苏醒,忙碌而充满生机,与她内心某种难以言喻的虚空感形成对比。
车辆平稳地行驶,并非驶向普通的婚姻登记处,而是来到了一个环境清幽、外观像私人艺术馆的建筑前。显然,陆砚深动用了他的资源,将流程安排在了更为私密的地方。
流程简单到近乎程式化。工作人员显然是提前被打过招呼,态度恭敬专业,递上表格,指引流程,没有多余的好奇或寒暄。
“请双方在这里签名。”工作人员指着登记表上指定的位置。
陆砚深率先拿起笔,利落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动作没有半分迟疑,如同签署任何一份商业文件。
笔转移到沈星澜面前。她看着那张表格,“结婚申请人”几个字刺入眼帘。昨日签署婚前协议是理智的选择,而此刻,在这张具有法律效力的婚姻登记表上落笔,带来的感受却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具体、更无法轻易抹去的人生烙印。
她下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指尖。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将表格轻轻往她这边推了推,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沈星澜抬头,对上陆砚深的目光。他不知何时已经处理完邮件,正看着她,眼神平静无波,带着一种“早知如此,何必拖延”的洞悉。
“沈小姐,”他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耳中,“这只是契约的必要步骤。”
一句话,瞬间将沈星澜从那点不必要的情绪波动中拉回现实。是的,契约。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拿起笔,在陆砚深名字旁边,一笔一划地、极其认真地写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星澜。
三个字,勾勒出她未来两年的身份。
工作人员熟练地操作着,很快,两本鲜红的结婚证书被制作出来,递到他们面前。
“恭喜二位。”工作人员公式化地说道。
陆砚深接过,随手将其中一本递给沈星澜,看都未看一眼,便交给了身后的助理。“谢谢。”他的回应同样公式化。
沈星澜拿着那本属于自己的证书,封皮是温润的红色,触手微凉。她没有立刻打开,只是觉得这本薄薄的小册子,此刻竟有些烫手,又有些沉重。
“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她将证书放入手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在讨论工作日程。
陆砚深抬手看了眼腕表,“中午和我的家人有个简单的午餐,算是……告知。下午,你可以回去收拾必要物品,晚上司机会去接你。”
沈星澜微微一怔:“接我?”
陆砚深似乎才想起这关键的一环,解释道,语气理所当然:“协议第三条,明确规定了婚姻存续期间,为维持必要的公众形象,双方需共同居住于男方名下位于云顶府的住所。沈小姐,你昨晚应该仔细阅读过条款。”
沈星澜想起来了。确实有这一条,白纸黑字。只是当时她更关注知识产权和调查权,对这种生活细节并未太过上心。此刻被直接点出,她才真切地意识到,契约婚姻,意味着连生活空间都要被共享。
“……我知道了。”她压下心头的异样,点了点头。既然是契约条款,她自然会遵守。
午餐安排在一家会员制的江南菜馆,隐秘性极佳。所谓的“家人”,其实只有陆砚深的母亲,一位保养得宜、气质雍容的中年美妇,以及他那位据说正在国外游学、特意赶回来的妹妹陆砚清。
陆母的态度客气而疏离,带着上流社会惯有的审视。她显然知晓内情,对沈星澜并没有表现出对“儿媳”应有的热络,只是维持着基本的礼仪,问了几句关于她工作和家庭的表面话。席间,她更多是在和陆砚深讨论家族里的一些事务,语气间透着依赖。
倒是妹妹陆砚清,年纪看上去刚二十出头,性格活泼,对沈星澜充满了好奇。她眨着一双大眼睛,毫不避讳地打量沈星澜,趁着陆母和陆砚深说话间隙,小声对沈星澜说:“星澜姐,你比照片上还好看!我哥那种工作机器,居然能和你结婚,真是……呃,缘分奇妙!”她及时刹住了可能不太妥当的吐槽,吐了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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