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栓额角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咆哮起来,“你他妈的竟敢背着我藏了这么多钱!!
那声音震得房梁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夏老栓挥舞着那个荷包,唾沫星子横飞,死死瞪着一旁捡东西的她,“你竟然还想偷偷塞给这个赔钱货!你是不是疯了!!”
奶奶被他吼得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却终究什么也没说。
只是更深地低下了头,逆来顺受地承受着这狂风暴雨。
“你这死老太婆!脑子被驴踢了!”
“这钱不留着给咱亲孙子娶媳妇盖房子,居然想拿去便宜一个外人!”
夏老栓越说越气,血往头上涌,他猛地将荷包揣进自己怀里。
然后又顺势拿起了刚刚丢下的扫帚。
就在这时,奶奶那原本总是低垂的脸,倏然抬起!
那双常年被泪水浸泡得浑浊不堪的眼睛,此刻竟燃起了一点微弱却执拗的光。
里面交织着绝望,愤怒,还有一丝决绝。
“夏老栓!你今天要是再敢动我们一下,我跟你拼命!!”
夏老栓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像是被点燃的炮仗。
他眉心剧烈地跳动起来,怒火噌一下窜得老高。
“嘿!你个死老太婆!”
他像是看到了天下最不可思议的事情,声音陡然拔高,尖利刺耳,“你竟然敢这么跟我说话?!”
“反了!真是反了天了!”
他气得在原地转了小半圈,他咬着牙,恶狠狠的瞪着眼前的老太婆,“死老太婆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吧?!为了一个野种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护着,还敢顶撞我!你是不想活了吗?!”
奶奶咬着牙,“对!你要是再敢动手打我们!我就跟你一起死!”
夏老栓仿佛像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笑话一般,“哈,跟我一起死?!”
“你那么不怕死,为什么不跟老大一起死呢?”
“说起来,老大那个短命鬼就是让你这个死老太婆给害死的!”
他刻意加重了短命鬼三个字。
这句话就像淬了毒的针。
狠狠扎向她心上最深的伤口。
“好好的,你非得让他去当兵!”
“当兵就当兵吧!”
“好歹每个月还能寄一笔钱回来补贴家用!”
“可他一个没结婚的大小伙子,脑子被驴踢了!不知从哪个野地方领回来这么个赔钱货!”
他恶狠狠地瞪着她身后的夏如棠。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她!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把老大前程都耽误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要将这些年所有的不顺都归咎于眼前一老一少身上。
“往日里,上我们家做媒的媒婆都快把我老夏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可自打老大领回这个赔钱货后,连上门的媒婆都没了!”
“老大就是被这个来路不明的野种克死的!”
“我说把这个赔钱货卖了,你偏偏不肯,还护着,为了这个野种,还拿你那条贱命威胁我们!”
“要不是国宾劝着,我管你去死!”
“最好你们都给我去死!省得浪费粮食!”
“我老夏家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把你这个晦气的女人娶回来!!”
就在夏老栓咆哮着将陈年旧账和恶毒诅咒一股脑倾泻而出时。
“夏老栓!你才是个短命鬼!”
奶奶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她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颤抖,“你才是短命鬼!”
“你才是!”
“你才是!”
奶奶眼底满是恨意。
她的国强聪明脾气好又孝顺又勤快。
小时候国强为了护着她,挨了夏老栓数不清的打。
因为国强从小护着她这个当妈的,所以夏老栓不喜欢大儿子,反而喜欢那个从小就油嘴滑舌的老二。
在老大十七岁的时候,她托人找关系送他去当了兵。
最开始因为家里少了个劳动力,夏老栓三天两头不高兴就对她拳打脚踢。
但后来国强也是出息,在部队当了官,寄过来的钱也逐渐多了起来。
夏老栓才没拿这事儿天天打骂她。
她不是没想过反抗,她还过手,但她打不过夏老栓。
她甚至想过趁着夏老栓睡着,一刀剁掉他的脑袋,然后自杀。
但再一想到国强,她就又狠不下那个心。
而老大领回来的阿花,更是继承了老大的孝顺,每一次夏老栓动手打她,阿花总会上前来拉来挡。
一个不小心,惹怒了夏老栓,她们俩就一起挨打。
她不想阿花再过她这样的日子。
所以她才想着让阿花走。
阿花从小护着她。
她绝不能让阿花走她的老路!
奶奶咬着牙,眼底满是恨意,“你偏心老二,一直拿着老大省吃俭用,从牙缝里抠出来的血汗钱,全都补贴给了那个好吃懒做,油瓶倒了都不扶的老二!”
“老大在部队里风里雨里,流血流汗的时候,你那心肝宝贝老二在干什么?”
“他在喝酒赌钱,在你跟前卖乖耍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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