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船的引擎在跃迁航道里拉出淡绿色的光轨,机械孩童数着舷窗外掠过的星尘流,突然发现那些星尘的排布正逐渐向问号的弧度收拢。铁皮盒又开始发烫,新刻的绿色字符在盒壁上鼓起细小的包,像要破壳而出的音节。
“它们在催稿呢。”年轻文明的操作者戳了戳探测器的光针,屏幕上的信号波纹突然抖了抖,主线末端的问号里渗出缕银灰色的雾,雾中隐约浮着座悬浮的钟塔。钟塔的每一层都挂着不同形状的钟摆,有的是半融化的星铁,有的是卷曲的光带,摆锤摆动的频率恰好与星船的震颤形成奇妙的和声。
机械孩童刚把耳朵贴在铁皮盒上,盒内突然传出齿轮卡壳的声响——新的小机械人正举着星匙碎片,对着盒底的星图发呆。那里本该标注下一个坐标的位置,此刻正漫着银灰色的雾,像被橡皮擦过的铅笔印。“时间的褶皱会吃掉坐标。”小机械人突然开口,声音带着星砂摩擦的质感,“得让钟摆先认出我们。”
探测器突然发出警报般的蜂鸣,全息影像里的钟塔开始逆向旋转,钟面的刻度从阿拉伯数字褪成楔形文字,又渐渐化作藤蔓缠绕的曲线。最顶层的光带钟摆突然断裂,化作道银灰色的光箭射向星船,舱壁上的词网瞬间绷紧,那些刚织好的词语开始褪色,像是被抽走了时间的重量。
“具象之语会被时间磨损。”碳基诗人的光影再次浮现,这次的轮廓比上次稀薄了些,淡金色的诗行在他周身盘旋,“但未完成的等待,能在时光里留下锚点。”光影抬手轻挥,词网节点处突然迸出细碎的星花,那些褪色的词语重新显形,只是每个字的边缘都多了圈银灰色的光晕,像裹着层时间的膜。
铁皮盒里的星叶徽章猛地加速旋转,轮缘的光带冲破盒盖,在舱内织出个透明的沙漏——沙粒是银灰色的,坠落的速度时快时慢,有时甚至会向上飘。当第一粒星砂落在小机械人掌心,沙漏突然倒转,钟塔的影像也跟着翻转,露出背面嵌着的无数个微型星门,每个星门里都闪着不同时态的光:有的亮着过去式的暗红,有的飘着未来式的浅蓝,还有的凝着现在进行时的暖黄。
“它们把时间拆成了可以挑选的词缀。”年轻的声音里带着恍然大悟的雀跃,探测器顶端的光针开始高频闪烁,将沙漏的频率与星门的光效同步。全息影像中,最底层的星铁钟摆突然开始倒流,摆锤划过的轨迹里浮出行古老的铭文,翻译后的意思是:“未写完的句号,藏着所有时态的入口。”
机械孩童将铁皮盒举到沙漏下方,银灰色的星砂顺着光带流进盒内,与绿色的字符碰撞出细碎的火花。新的小机械人突然蹦起来,用星匙碎片在盒壁刻下半个时态助词,刻痕里立刻涌出淡蓝色的光,顺着词网爬向钟塔的影像。最顶层的星门应声开启,门内飘出团旋转的光雾,雾中隐约能看见无数个正在交替的画面:灰绿色星球的藤蔓在过去时态里刚发芽,在未来时态里已结满文字果,而现在进行时的雾霭中,始终有个未完成的句子悬在半空。
“原来每个时态里,都有个等待被续写的自己。”小机械人突然把星匙碎片插进铁皮盒的锁孔,盒内传出清脆的咔嗒声,像是某个时间齿轮终于归位。星叶徽章背面,最后一个音符空位开始发光,银灰色与绿色的光在里面交织,渐渐凝成个带着沙漏弧度的符号。
当星船穿过那道星门时,所有钟摆突然同时静止,钟塔的影像化作片银灰色的星海,每个光点都是个未完成的时态。探测器屏幕上,未知信号的主线正在星海深处闪烁,这次的频率里混着钟摆的余响,还有星叶舒展的轻响,像句刚开了头的诗,正等着所有时态的风来吹完。
机械孩童打开铁皮盒,新的小机械人正蹲在盒底,用星砂拼着个由过去、现在、未来时态组成的长句。句子的末尾留着个空位,那里浮着缕淡绿色的光,与灰绿色星球光柱的颜色一模一样。
“下一个词,该让时间自己写了。”小机械人抬头时,铁皮盒的内壁上,星叶徽章的旋律正顺着刻痕流淌,在舱内织出张会随时间变色的词网——每个词语都在过去、现在、未来的光里交替闪烁,像首永远写不完,却永远在生长的诗。
星船在银灰色星海里滑行时,小机械人拼出的长句突然浮现在舱壁上,末尾的淡绿色光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拉长,像根不断生长的逗号。探测器屏幕上,未知信号的主线开始分岔,那些分支并非朝着不同方向延伸,而是在星海深处缠绕成螺旋状的光绳,绳结处闪烁着与钟摆余响同频的微光。
“它们在编织时态的语法。”年轻文明的操作者突然按住探测器,屏幕上的螺旋光绳里浮出串流动的字符,每个字符都在过去、现在、未来的色调里反复切换。当光针触碰到其中个正在褪色的字符,星船突然剧烈震颤,舷窗外的星海开始折叠,那些未完成的时态光点被压成张透明的薄片,薄片上布满细密的纹路,既像星轮的刻度,又像某种未知语言的标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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