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疆十万大山的雾气,是活的。
苏清栀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白茫茫一片,伸手抓了把空气——湿漉漉的,带着腐叶和某种奇异花香的混合气味。指尖很快凝出水珠,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青色。
“瘴气。”她缩回手,从药箱取出个瓷瓶倒出两粒药丸,“含在舌下,能防三个时辰。”
墨临渊接过药丸,却没急着吃,反而盯着她:“你以前来过南疆?”
“梦里来过。”苏清栀含糊其辞,总不能说前世在纪录片里看过,“不过王爷放心,对付瘴气我有经验。这药丸成本一两银子一颗,记账上。”
他这才含了药丸,苦味瞬间弥漫口腔,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你就不能做点甜的?”
“甜的?”她挑眉,“南疆‘蜜糖瘴’倒是甜的,吸一口能让人笑着死。王爷要不要试试?诊金八折。”
两人正斗嘴,马车突然剧烈颠簸,猛地停住。车外传来墨影的厉喝:“什么人!”
透过雾气,隐约可见前方路上横着几根粗大的树干。树旁站着三个当地人打扮的汉子,赤裸的上身纹着诡异的图腾,手里握着弯刀。
“此路不通。”为首的是个独眼汉子,声音沙哑如破锣,“外来人,回头。”
墨临渊正要下车,苏清栀按住他,自己掀帘探出身。她用生硬的南疆土话说了句什么,那三个汉子明显一愣。
“你会说我们的话?”独眼汉子眯起眼。
“会一点。”苏清栀跳下马车,从药箱里摸出个小布袋,“几位大哥辛苦,一点心意。”
布袋扔过去,独眼汉子接过打开,里面是几块盐砖——在南疆山区,这比银子还金贵。
汉子脸色缓和了些,但依旧挡着路:“姑娘,不是我们为难你。前面是‘鬼哭涧’,这几日涧里不太平,死了好几个采药人。你们还是绕路吧。”
“怎么个不太平法?”
“有东西…”另一个汉子压低声音,“夜里能听见哭声,早上就发现尸体,浑身发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血。”
苏清栀与车内的墨临渊对视一眼。吸干血?这听起来不像普通猛兽。
“多谢大哥提醒。”她又摸出个小瓶,“这是驱虫药,涂在身上,蛇蚁不近。算是谢礼。”
独眼汉子接过药瓶,犹豫片刻,终于挥手让手下挪开树干:“姑娘若是执意要过…千万在天黑前走出鬼哭涧。还有,”他盯着马车,“看好你家男人,夜里别让他单独走动。”
马车重新上路后,墨临渊挑眉:“‘你家男人’?”
“翻译需要。”苏清栀面不改色,“再说王爷现在确实算我的人——欠债的人。”
他气笑,伸手捏她脸颊:“苏清栀,你最近胆子越来越大了。”
“胆子大是因为有底气。”她拍开他的手,“王爷现在毒解了,腿好了,正是最值钱的时候。我可不得把债主伺候好了,方便日后讨债?”
说说笑笑间,雾气渐散,鬼哭涧到了。
这是条极深的峡谷,两侧崖壁陡峭如刀削,谷底只有一条窄窄的小路。涧水在下方奔腾,声音在峡谷中回荡,确实像无数人在哭嚎。
“停车。”苏清栀突然道。
她跳下车,蹲在路边仔细查看。泥土上有凌乱的脚印,还有拖拽的痕迹。顺着痕迹往前几丈,草丛里露出一角布料——是采药人的背篓。
背篓旁的土地颜色深暗,她用手指沾了点闻了闻:“血。三天内的。”
墨临渊也下了车,环视四周:“不是野兽。野兽捕猎不会这么干净,连点碎肉都不剩。”
“也不是人。”苏清栀翻开背篓,里面药材散落一地,“如果是劫财,不会连最普通的三七都不要。”
她站起身,目光落在崖壁某处:“王爷看那里。”
墨临渊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离地约三丈高的崖壁上,有个不起眼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像是经常有东西进出。
“要上去看看吗?”他问。
“等等。”苏清栀从药箱取出个纸包,将里面的粉末撒在洞口下方的地面上,“先看看是什么东西。”
众人退回马车旁隐蔽。约莫一炷香后,洞口传来窸窣声响。紧接着,一团黑影窜出——
是只猴子。但又不完全是普通猴子。它体型比寻常猴子大一圈,双目赤红,嘴角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渍。最诡异的是,它背上趴着一只巴掌大的黑色虫子,虫子的口器深深刺入猴子后颈,随着猴子呼吸微微起伏。
“蛊猴。”苏清栀倒吸一口冷气,“有人在用活猴养蛊!”
那蛊猴在洞口嗅了嗅,突然发出尖锐的嘶叫。背上黑虫的口器猛地拔出,带出一缕血丝。猴子痛苦地在地上翻滚,片刻后就没了声息。黑虫爬下猴尸,快速钻回洞中。
全程不过十几息,一只活蹦乱跳的猴子就成了干尸。
“是‘血线蛊’。”苏清栀声音发沉,“以活物鲜血为食,成熟后会寻找更强大的宿主。刚才那几个采药人,恐怕就是被成熟的血线蛊袭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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