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清雪站在路灯下，手机屏幕的蓝光映在她脸上。那条陌生短信已经删了，可“玄相阁”三个字却像钉子似的扎进脑子里。她低头看了看袖口，那点香灰早就没了痕迹，但皮肤下隐隐发痒，像是有什么东西顺着血管往心脏爬。
她没告诉任何人，只给搭档留了个假任务，然后换上便装，踩着夜色往津门老巷摸去。
玄相阁藏在一条死胡同尽头，两扇黑漆木门半掩着，门环上的铜兽嘴角裂开一道缝，像咧嘴笑。陈清雪皱眉，从包里掏出警用夜视仪戴上，猫腰钻了进去。
屋内静得出奇，檀香味浓得呛人，墙上挂着几幅泛黄的风水图，角落里摆着个铜龟，龟壳上还沾着朱砂。她轻手轻脚地绕过正厅，直奔后院。门吱呀一声推开，是一间书房，书架林立，最中间放着个檀木柜，锁扣有些松动。
她掏出手电筒照了一下，柜门一拉就开了。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几本古籍，夹层里却藏着三张焦黑的婚书。纸张边缘卷曲，火痕未尽，仿佛是刚从火焰中抢出来的一样。她翻开来，时间赫然写着二十年前——正是黎波口中那个勘探队失踪的日子。
“这玩意儿怎么会在他手里？”她低声自语，手指轻轻抚过其中一张婚书，忽然指尖触到一丝异样的凹凸。仔细一看，婚书中夹着半张泛黄纸片，上面写着：“李参谋未归。”
她心头一震，想起黎波每个月十五都要去乱葬岗祭拜一个不存在的人。难道……李参谋就是那个“不存在”的人？
她正准备拍照取证，整个房间忽然一阵颤动，墙角的铜龟发出“咔哒”一声响，龟壳上的朱砂竟开始缓缓流动，像活了一样。
“糟了。”她迅速往后退，却发现地面不知何时浮现出血红色的八卦图案，坎位深陷，仿佛有人在地上刻下了怨念。
她拔出配枪，对准地面，“砰！”子弹打在八卦中央，却只是溅起一片灰尘，毫无作用。
“不是物理现象……是灵性干扰。”她咬牙，意识到自己可能触发了什么机关。
她转身想跑，却被门槛绊了一下，整个人扑倒在地，手中婚书散落一地。就在她扶住地板站起时，掌心传来一阵刺痛——一枚乾隆通宝嵌在地砖缝隙里，边缘锋利如刀。
“这是……阵眼？”她眯起眼，猛地一脚踹上去。
轰隆！
地砖裂开，露出一块刻有八卦的石板，周围空气骤然变冷，仿佛连呼吸都成了负担。她踉跄几步，撞到了身后的书架，几本书哗啦啦掉下来，其中一本封皮上赫然写着《五帝钱阵法》。
她捡起来翻开，纸页泛黄，字迹潦草，却透着一股熟悉感。再往下翻，一张残页飘了出来，纸上写着：
“若我失忆，请找‘C’。”
她瞳孔一缩，心跳加快。这不是黎波的笔迹吗？而且……这个“C”，指的会是谁？
她来不及多想，头顶忽然传来“嘎吱”一声响，像是有人踩在楼板上走动。她抬头看去，天花板上隐约有脚步声，一步一步，节奏诡异，不快不慢，像是故意要让她听见。
她握紧枪柄，慢慢往门口挪去。可刚迈出一步，四周光线忽明忽暗，空气中弥漫起一股潮湿的霉味。紧接着，幻影浮现——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正坐在桌前奋笔疾书，桌上摊着本笔记本，封面印着“勘探日志”。
“黎波？”她脱口而出。
幻象中的男人抬起头，似乎察觉到她的存在，嘴角微微扬起，眼神却空洞无神。下一秒，幻象碎裂，化作无数纸屑飘散。
而那本日志，也突然出现在她眼前，静静躺在地上。
她蹲下身，翻开第一页，只见上面写着：
“七月十四，阴气最盛之日，我们找到了那处古墓入口。棺材瓤子说，这里埋的是‘夜航船’的旧部。可当我看到墓碑上的字时，心里咯噔一下——那是我父亲的名字。”
她手指微微颤抖，继续翻下去，后面几页被撕掉了，只剩下零星几个字：“青铜尸群”、“万历罗刹海市”、“李参谋失踪”。
她合上本子，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这些信息太重要了，必须带回去。
可她刚起身，身后忽然传来声音：“你不该来这里的。”
她猛然回头，冉光荣正靠在门框上，手里捏着三枚乾隆通宝，眼神平静，嘴角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你早知道我会来。”她冷冷道。
“当然。”他走进来，弯腰捡起一张婚书，“你以为是你在查案，其实你只是……棋盘上的一颗子。”
“什么意思？”她握紧枪。
“意思很简单。”他将婚书轻轻折好，放进乾坤袋，“你查的案子，早在二十年前就开始了。而现在，你不过是……替他们完成剩下的棋步。”
“谁？”她追问。
“你自己。”他看了她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当你袖口沾上那点香灰的时候，命运就已经开始了。”
她心头一震，本能地想反驳，可脑海中却浮现出刚才幻象中黎波的眼神——那种空洞，那种不属于现世的冷漠，竟与她此刻的情绪莫名契合。
她后退一步，警惕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了。”他笑了笑，“玄相阁掌柜，冉光荣。”
他说完，转身走向门外，留下一句话：
“你可以不信命，但别怪它不给你选择的机会。”
陈清雪站在原地，手中日志沉甸甸的，仿佛压住了她所有的理智。她低头看着那张“李参谋未归”的纸条，心中第一次生出动摇。
她到底……是在追查真相，还是……一步步走入某个早已写好的剧本？
外面风声呼啸，玄相阁的大门缓缓关上，将一切吞入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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