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家小院里,温禾十五岁生辰的欢声笑语和那份家人团聚、冰释前嫌的温暖,如同四月和煦的春风,吹散了往昔所有阴霾。
日子在这充满希望的氛围里踏实过着,直到十日后那个喧闹的午后。
这一日,温禾正在后院查看那些已散发出醇厚酸香的果醋,爷爷奶奶在院里晒太阳,一边择菜一边说着家常,温柏在屋里温书。
忽然,前院传来一阵急促而响亮的马蹄声,随即是邮驿高昂的吆喝:“温家温柏可在?府试喜报!恭喜温柏少爷高中甲榜第七名!”
这一声,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荡起层层涟漪。
“中了!二哥中了!”温禾最先反应过来,眼眸一亮,提着裙角就往前院跑。
奶奶周氏猛地站起身,激动得直拍大腿:“哎哟!我的柏儿真中了!”
爷爷温大山握着旱烟杆的手微微发抖,布满皱纹的脸上绽开笑容,连声道:“好!好!”
温柏从屋里快步走出,虽竭力保持镇定,但微颤的双手和发亮的眼眸泄露了他的激动。
温禾见状,连忙对闻声赶来的邻居家小子道:“狗蛋,劳你快去酒坊告诉我爹娘,然后去村孰告诉我大堂哥,再去镇上酒铺告诉我二叔二婶,还有禾记小馆我的二堂哥!”
狗蛋应了一声,欢天喜地地跑远了。
很快,官差送来了正式的喜报文书。
温柏郑重接过那纸沉甸甸的文书,向着官差和围拢过来的村民深深一揖。
消息像长了翅膀,迅速传遍了整个清河村。
村长第一个赶来道贺,紧接着,村民们几乎将温家小院的门槛踏破。
人人都知道,村里出了个年轻的秀才公,这可是了不得的大事!
温家如今日子红火,又出了秀才,俨然已是清河村的头一份人家。
“大山叔,周婶子,你们可真是好福气啊!”
“柏小子这一中秀才,咱们清河村也跟着沾光!”
温柏穿着半新的长衫,周正清秀,一一还礼,态度谦和。
等温铁柱柳氏和二叔二婶温枫急匆匆从镇上赶回来时,院子里已挤满了人。
柳氏激动得眼圈发红,紧紧握住儿子的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荣耀和喧嚣,温家人商量后,决定依着乡下规矩,热热闹闹地摆上一天流水席,宴请全村乡亲,共同分享这份喜悦。
席面就设在温家院外空地上,借来了村里的大桌长凳。
温禾亲自拟了菜单,带着奶奶、娘亲、二婶并请来几位相熟的村妇一起操持。
鸡鸭鱼肉自是少不了,更有温禾拿手的几样酒楼招牌菜简化版,香气飘出老远。
开席那日,全村老少几乎都来了,人声鼎沸,笑语喧天。
村民们端着酒杯,真诚地向温家老小道喜。
温柏穿着温禾特意为他赶制的新长衫,从容地应对着乡亲们的祝贺。
温家人脸上都洋溢着自豪与喜悦,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客人。
这场宴席,不仅是为温柏庆贺,更是温家在村中地位转变的见证。
热闹喧嚣过后,院子里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夜色中,一家人坐在堂屋,脸上还带着未散尽的喜气,却也开始了对未来的思量。
温禾看着虽疲惫却目光清亮的二哥,率先开口:“爹,娘,二哥如今已是秀才,无论是咱们村还是镇上的学堂,于科举之道上,教导终究有限。女儿想着,是不是该让二哥去府城的书院进学?府城名师荟萃,藏书也丰,二哥在那里潜心攻读三年,将来参加乡试,把握也能更大些。”
此言一出,众人都沉思起来。
去府城书院,花费自然不菲,但为了温柏的前程……
温铁柱与柳氏对视一眼,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意动。
柳氏开口道:“禾儿说得在理。柏儿,你自己觉得呢?”
温柏深吸一口气,他何尝不向往更广阔的天地,只是……“去府城书院自然是好,只是家中……”
“二哥,家中如今一切安好,银钱之事你也无需挂心。”温禾打断他的顾虑,语气坚定,“你的前程最要紧。”
爷爷奶奶和二叔二婶也纷纷表态支持。
见家人如此齐心,温柏心中暖流涌动,郑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愿意去府城求学,定不负爹娘和妹妹的期望。”
既已决定,温禾便雷厉风行,第二日就找来常在府城走动、为酒坊小馆采买货物的伙计,让他去打听府城各家书院的情况,诸如束修、师资、学风等等。
这日午后,谢景珩如同往常一般,信步来到小馆用饭。
他坐在老位置,点了两道小菜,正慢条斯理地用着,耳畔便飘来了柜台隐约的谈话声。
是温禾正在仔细询问那从府城回来的伙计,关于“青松”、“白云”几家书院的情形,问得极为细致。
谢景珩执筷的手微微一顿,眸中掠过一丝了然。
他安静地用完饭,并未立刻离去,直到温禾送走伙计,转身回来时,才状似无意地开口:“温姑娘方才是在为令兄打听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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