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涌“金瓜”的祥瑞,以及那惊世骇俗的亩产数字,如同插上了翅膀,随着周知府那份字迹激动、墨迹未干的请功奏折,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一路飞驰,直抵京城,呈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紫宸殿内。
年轻的帝王初闻奏报,剑眉微蹙,甚至以为乃是地方官员为邀功而夸大其词。
亩产数千斤?
简直是闻所未闻!
然而,当司农司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臣被急召入宫,在仔细研读了附于奏折之后的、那份由温禾亲笔所着的《农事要略》后,一个个激动得胡须乱颤,连呼:“陛下!此乃天佑我朝!此物若真,天下饥馑可解矣!”
奏折中,周知府更是详细描述了云州府水稻亦因改良之法而产量翻番,以及万民跪谢、感念皇恩浩荡的场景。
皇帝看着下方激动不已的老臣,再细细品味奏折中描绘的那幅“仓廪实而知礼节”的盛世图景,紧蹙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最终,龙颜大悦!
“好!好一个温禾!好一个谢景珩!”皇帝抚掌大笑,声震殿宇,“此乃社稷之福,万民之幸!传朕旨意……”
数日后,一队身着禁军服饰、气度森严的仪仗,护捧着明黄色的圣旨,浩浩荡荡地进入了云州府地界,直奔清河村而来。
消息早已传开,全县震动。
清河村的村民更是自发地换上最干净的衣裳,早早聚集在村口,翘首以盼。
他们脸上洋溢着与有荣焉的激动,比自家办了喜事还要高兴。
温家老少更是早早起身,将院子里外打扫得干干净净,设了简单的香案,用新收的稻谷和最大最红的红薯、土豆作为供奉,以表诚心。
钦差队伍抵达村口时,看到的便是这万民空巷、翘首以盼的景象。
为首的钦差大人见状,威严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动容。
宣旨的仪式,就在温家这充满生机的院子里举行。
谢景珩与温禾并肩立于前方,温家众人及全村百姓恭敬地跪在后头,黑压压的一片,却无一丝杂音,只有紧张而期待的呼吸声。
钦差展开圣旨,用庄重而高昂的声音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云州府清河村民女温禾,聪慧淑敏,心系黎庶。献增产之法,水稻丰登;育祥瑞之种,红薯、土豆亩产惊人,活民无数,功在社稷。朕心甚慰!特赐匾额‘嘉禾惠民’,赏黄金百两,锦缎二十匹,玉如意一柄。其所述《农事要略》,着司农司刊印天下,各州府效法推行,以期仓廪丰实,天下无饥!钦此——”
“民女温禾,谢陛下隆恩!万岁万岁万万岁!”温禾依礼叩拜,声音清脆平稳,举止落落大方。
她双手接过那沉甸甸的圣旨,感受着四周投来的无数道炽热、羡慕、敬佩的目光,心中却奇异地平静。
这嘉奖,与其说是给她个人,不如说是对她所带来的现代知识价值的肯定,是对这片土地上所有辛勤劳作百姓的告慰。
谢景珩站在她身侧,看着她从容接旨,宠辱不惊的模样,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欣赏与情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他见过太多人在天恩之下失态狂喜,却从未有一人,能如她这般,将泼天的荣耀视若等闲,仿佛只是做了一件理所应当的小事。
这份心性,这份气度,远胜无数须眉。
宣旨完毕,钦差令随从将赏赐之物一一抬入院中,那金光灿灿的黄金、流光溢彩的锦缎、温润剔透的玉如意,引得村民们阵阵低呼,眼中满是惊叹与欢喜。
待众人情绪稍平,钦差目光转向谢景珩,脸上严肃的表情缓和了几分,从怀中取出一封密封好的信函。
“谢县令,请移步。”两人走到一边后,钦差将信递过,声音压低了些许,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意味深长,“这是令尊谢丞相,托本官顺路带给你的家书。”
谢景珩闻言,神色微动,双手接过那封信。
信封是上好的玉版宣,触手微凉,上面熟悉的、略带锋芒的笔迹写着“景珩亲启”四字。
他指尖微微收紧,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恭敬道:“有劳大人。”
钦差微微颔首,又勉励了温禾与村民几句,便在仪仗的簇拥下离去。
是夜,月华如水,轻柔地洒满庭院,驱散了白日的喧嚣。
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拂着院中那棵老槐树的叶子,发出沙沙的轻响。
谢景珩与温禾并肩走在月色下的小径上,谁都没有先开口,一种静谧而温馨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淌。
“今日接旨时,我见你甚是平静。”最终还是谢景珩打破了沉默,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与温柔。
温禾抬头望了望天边那轮皎洁的明月,浅浅一笑,侧颜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柔美:“陛下嘉奖,自然是莫大的荣耀。但我所做之事,初衷本就不是为了这荣耀。能看到乡亲们吃饱饭,露出笑容,于我而言,比黄金万两、圣旨褒奖更值得开心。”
她顿了顿,继续轻声道:“这粮食是从地里长出来的,功劳是大家辛勤劳作换来的,我不过是恰好知道该怎么让它们长得更好些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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