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温柔,一夜好眠。
翌日清晨,生物钟让温禾准时醒来。
身侧的位置已经空了,摸了摸,余温尚在,想来谢景珩是刚起身去前衙不久。
她拥着被子坐起,看着透过新糊的窗纸照射进来的、属于临江府的第一缕晨光,嘴角不自觉地弯起。
新的生活,正式开始了。
在阿蛮的伺候下梳洗完毕,用了简单的早膳,依旧是阿蛮用小厨房做的,米粥配着从家里带来的小酱菜,爽口开胃。
温禾放下碗筷,用细棉帕子擦了擦嘴角,眼神沉静了下来。
管理酒坊、酒铺和小馆的经验让她深知,人手管理,从一开始就要立好规矩。
“阿蛮,去召集后衙所有仆役,一刻钟后,在院中集合。”
“是,夫人。”阿蛮应声而去,脚步利落。
温禾则回到内室,从箱笼里取出一本崭新的空白册子和炭笔,以及一支二哥温柏亲手雕刻、寓意平安的桃木簪,替换下了昨日的玉簪,更显利落。
一刻钟后,温禾身着一声素雅却不失庄重的湖蓝色襦裙,外罩一件杏色半臂,发髻梳得一丝不苟,发髻上只簪着那根桃木簪,缓步走出了正房。
后衙的仆役约莫十几人,已按照男女分列两队,站在了院子中央。
他们大多低垂着头,眼神却带着几分好奇、几分忐忑,偷偷打量着这位新来的、年纪轻轻的知府夫人。
昨日虽只见了一面,却感觉颇为温和,就是不知今日召集所为何事。
温禾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将每个人的神态尽收眼底。
她并未立刻开口,而是先由阿蛮搬来一张榆木圈椅,她端坐下来,姿态从容,无形中便透出一股压力,让原本有些细微骚动的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我姓温,是谢大人的夫人。”温禾开口,声音清亮,不高不低,却足以让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从今日起,这后宅内院一应事务,皆由我掌管。”
她顿了顿,继续道:“昨日初来,见诸位还算勤勉,心中甚慰。谢大人勤政爱民,一心扑在公务上,我等在内宅伺候,首要之责,便是让大人无后顾之忧。这后衙,不仅是官署的一部分,更是谢大人与我的家。一个家,若想和睦顺遂,便需有章可循。在立规矩之前,我先认认人。从左至右,报上你们的姓名,以及原先负责的事务。”
站在左手边第一个、年纪稍长的婆子率先开口,微微屈膝:“回夫人,老奴姓王,大家唤我王嬷嬷,原先主要负责浆洗上的事。”
接着是一个面容憨厚的汉子:“小人赵大,是门房,也负责一些粗重力气活。”
“奴婢春分,负责厨房灶下的杂事。”
“小人李四,是采买上的……”
“奴婢秋叶,负责打扫庭院廊庑……”
“奴婢小翠,是负责书房打扫的……”
“……”
十几个人依次报上名来,温禾凝神细听,手中炭笔在册子上快速记下关键信息,心中对后衙的人员构成和原先的分工有了个大概的底。
看来之前的管理确实松散,分工不够明确,职责多有重叠或模糊之处。
待最后一人说完,温禾合上册子,目光再次扫过众人,声音清晰而沉稳:“好,诸位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无规矩不成方圆,今日起,后衙行事,便依我立下的规矩来。阿蛮。”
“阿蛮在。”阿蛮上前一步。
“念。”
“是。”阿蛮接过温禾递来的册子,朗声念诵起来。
规矩条理清晰,涵盖了职责分工、作息时间、言行举止、奖惩制度等方方面面。
例如,各司其职,不得推诿懈怠;不得私下嚼舌根,议论主家与前衙事务;保持各处整洁;未经通传,不得擅入正院;若发现偷盗、欺瞒等恶行,立即发卖或送官……
每念一条,底下仆役的脸色便更肃穆一分。
这位夫人,年纪虽轻,手段却丝毫不含糊,规矩立得明明白白,恩威并施。
念罢,温禾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规矩,立下了,便要遵守。做得好,月钱有赏,年节有礼;做得不好,或偷奸耍滑,或触犯规矩,也莫怪我按章办事,不讲情面。我这个人,向来赏罚分明。可能明白?”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声音比刚才整齐了不少。
“好。”温禾面色稍霁,开始重新明确分工,“王嬷嬷,你经验老道,日后升为内院管事嬷嬷,协助阿蛮处理日常杂事,监管仆役言行,月钱涨五百文。”
王嬷嬷惊喜出列:“老奴谢夫人信任,定当尽心竭力!”
“赵大,你依旧负责门房,一应人员出入需登记在册,夜间锁门巡夜之事也由你负责,找两个轮值的,名单报给王嬷嬷。”
“是,夫人!”
“春分、夏至,你们二人负责厨房,春分掌灶,夏至帮厨,每日菜单需提前一日报与阿蛮过目。”
“李四,采买一事仍由你负责,但所有采买需有详细单据,每五日汇总交由王嬷嬷和我核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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