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上午九点,林初夏坐在会议室里,面对着财务总监赵明和一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
“这位是徐峰,我大学同学,现在是一家会计师事务所的合伙人。”赵明介绍道,“我请他过来,帮忙梳理一下公司的财务状况。”
徐峰向林初夏点点头,打开笔记本电脑:“林小姐,在开始之前,我必须声明,这只是非正式的咨询,不构成审计意见。”
“我明白,麻烦您了。”林初夏紧张地交握着双手。
徐峰连接投影仪,一份复杂的表格出现在幕布上。“这是华建集团上个月的资产负债表,我们先看资产部分...”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林初夏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天书。徐峰和赵明用她完全听不懂的术语交流着,“流动资产”、“固定资产减值准备”、“应收账款账龄分析”...每一个词都像是一块砖,在她面前筑起一道高墙。
“等等,”她终于忍不住打断,“能不能用更简单的方式解释?比如,公司现在到底还有多少钱可以用?”
赵明和徐峰交换了一个眼神。
“这么说吧,”徐峰推了推眼镜,“公司账面上还有约三百万现金,但这些都是项目的专项保证金,法律上不能挪作他用。而短期内需要支付的款项,包括供应商欠款、员工工资、银行贷款利息等,总计约一千两百万。”
林初夏感到一阵眩晕:“所以,我们实际上已经破产了?”
“从现金流的角度看,是的。”赵明语气沉重,“但如果几个在建项目能够顺利完成并回款,情况还有转机。问题是,我们现在连维持项目正常运转的资金都没有。”
徐峰切换了一张图表:“更麻烦的是这些应收账款。”他指着一条惊人的曲线,“超过六个月的坏账已经占到总额的百分之三十,这意味着很多钱可能永远收不回来了。”
林初夏盯着那张图表,突然注意到一个异常的数据:“宏远建筑的欠款,为什么在最近两个月突然增加了这么多?”
赵明愣了一下,低头查看资料:“这部分主要是滨江项目的材料款。赵德柱在离职前签了大量追加订单,但那些材料根本没有到货。”
会议室里陷入沉默。
“你的意思是,”林初夏缓缓地说,“赵德柱在离开前,故意增加了对宏远建筑的欠款?”
“我不能确定是故意...”赵明的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显然他自己也开始怀疑。
林初夏感到后背发凉。如果这是宏远建筑和赵德柱联手设下的圈套,那么华建面临的就不只是经营困难,而是一场有预谋的猎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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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林初夏把自己关在父亲的书房里。桌上摊满了财务资料和她刚刚记下的笔记。
苏静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担忧地看着女儿:“先休息一下吧,从早上到现在你都没吃东西。”
林初夏摇摇头,眼睛仍然盯着电脑屏幕:“妈,我必须尽快弄懂这些。周五就要去宏远谈判了,我不能连自己欠了多少钱、为什么欠债都说不清楚。”
她点开一个财务报表的电子版,尝试着自己分析。数字在眼前跳动,专业术语像迷宫一样将她困住。 frustration 渐渐累积,她猛地推开键盘,将脸埋在手掌中。
“我做不到...这些数字就像一堵墙,我翻不过去。”
苏静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记得你小时候学画画吗?一开始连直线都画不直,但你没有放弃。”
“那不一样...”
“本质上是一样的。”苏静的声音很温柔,“任何事情都是从不会到会。你爸爸当年创业时,连图纸都看不懂,是他一个个工地跑,一本本书啃,才慢慢入了门。”
林初夏抬起头,眼眶泛红:“可是我没有时间慢慢学。公司等不了,员工等不了。”
“那就找对方法。”苏静拿起一支笔,在纸上画起来,“你看,不要把这些问题想得太复杂。公司的财务说白了就是三件事:钱从哪里来,钱到哪里去,还剩多少钱。”
她简单画了一个流程图:“你现在要关心的不是所有细节,而是最紧急的问题——怎么弄到足够的钱,让公司活下去。”
母亲的话像一束光,突然照亮了迷雾。林初夏重新坐直身体,眼神变得专注:“您说得对。我现在不应该纠结于学会所有财务知识,而是要找到解决资金问题的方法。”
她再次打开电脑,但这次不再试图理解每一个术语,而是专注于寻找关键信息:哪些欠款最紧急,哪些项目最有希望快速回款,哪些资产可以快速变现。
夜深了,书房的灯还亮着。林初夏在一堆文件中发现了一份抵押合同——父亲半年前用家里的别墅作为抵押,为公司贷款八百万。
这个发现让她浑身冰凉。这意味着,如果公司破产,他们连家都会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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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四早晨,林初夏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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