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建安十三年秋,赤壁西岸的江风愈发凛冽,卷着浊浪拍击着礁石,发出沉闷的轰鸣。柴桑至赤壁的水道上,江东水师的战船往来如梭,帆布被风扯得猎猎作响,甲板上的士兵身着黑色铠甲,手持长戈或连弩,神色肃穆——孙刘联盟已成,火攻之计已定,只待冬至东风起,便要对曹军乌林水寨发起雷霆一击。
然而,在这看似众志成城的备战氛围下,一股隐秘的暗流正悄然涌动。帅府议事厅内,周瑜对着案上的军情舆图眉头紧锁,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手中的朱笔悬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目光落在“曹军水寨布防调整”的标注上,语气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前日刚敲定的蒙冲斗舰改装方案,尚未全军通报,曹军竟就调整了水寨外围的巡逻舰船!若非程普将军察觉及时,今日晨间的侦察船队险些中了埋伏!”
议事厅内,鲁肃、黄盖、程普等将领皆面露凝重。黄盖攥紧了拳头,沉声道:“大都督,此事蹊跷!改装方案是我军核心机密,知晓者不过十人,除了帅府亲信与几位主将,绝无旁人得知。曹军怎会如此迅速地做出应对?”
程普也附和道:“是啊,前几日我军约定的夜间联络口令,不过在将领中传递了一遍,第二日便发现曹军巡逻队在我军水师锚地附近徘徊,似是在试探口令!若不是我军临时更改口令,怕是已被他们摸清了布防规律!”
众人议论纷纷,皆觉得军中必有内鬼,却又无从查起——知晓机密的皆是江东心腹,或是刘备派来协同备战的亲信,一时间难以分辨。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在侧的诸葛亮轻摇羽扇,开口道:“大都督,诸位将军,此事并非偶然。曹军势大,素来善于安插细作、刺探情报。如今孙刘联盟初成,军心未稳,正是细作活动的绝佳时机。他们混入军中,或传递情报,或散布谣言,目的便是扰乱我军部署,破坏联盟信任,为曹军破盟创造机会。”
周瑜转头看向诸葛亮,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先生莫非已有察觉?”
诸葛亮点点头,羽扇指向案上的军粮账目:“亮近日协助子敬兄核查军粮转运,发现了几处异常。半月前,运往赤壁前线的一批硫磺、火油(火攻所需引火物),账面上记录‘全数送达’,但前线接收的数量却少了三成。负责押送的粮官称是‘江上风浪大,部分船只倾覆’,可亮派人核查了当时的水文记录,当日江面风平浪静,根本无倾覆之理。”
他顿了顿,继续道:“此外,亮昨日在军营中巡查,听到几名士兵私下议论‘曹军势大,联盟必败’‘诸葛亮不过是想借江东之力自保’,言辞间满是消极情绪。细问之下,他们说是听粮营的一名文书所言。亮派人去查那名文书,却发现他三日前方入职,身份背景一片模糊,今日更是不知所踪。”
鲁肃闻言,脸色一变:“竟有此事?粮营文书虽职位不高,却能接触到军粮转运、部队布防等基础情报,若是细作,后果不堪设想!”
“不止如此。”诸葛亮补充道,“亮还发现,我军传递军情的驿卒,近日在途中多次遭遇‘意外’——或是马匹受惊,或是被毒蛇咬伤,导致几份重要的战术部署延误送达。而这些驿卒的行进路线,本是绝密,唯有负责传令的将领与少数亲信知晓。种种迹象表明,曹军的细作不仅已混入吴军,且很可能不止一人,而是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情报网络,潜伏在军中不同岗位,相互配合,刺探情报、扰乱军心。”
周瑜的脸色愈发阴沉,他猛地一拍案几,震得案上的竹简哗哗作响:“岂有此理!竟敢在我江东水师的眼皮底下安插细作!若不将这些内鬼揪出来,不仅火攻大计可能泄露,整个联盟都将毁于一旦!”
黄盖怒道:“大都督,不如下令全军彻查!凡身份不明、形迹可疑者,一律拿下审问!不信揪不出这些细作!”
“不可。”诸葛亮立刻劝阻,“曹军细作潜伏极深,必定早已做好伪装,与军中将士打成一片。若是贸然全军彻查,不仅难以分辨忠奸,还会引发军心恐慌,让将士们人人自危,反而给了细作散布谣言、扰乱军心的可乘之机。更重要的是,如今孙刘联盟刚成,刘备军的将士也在赤壁前线协同备战,若是彻查,难免会波及他们,引发不必要的猜忌,破坏联盟信任。”
程普皱眉道:“那先生有何良策?总不能任由这些细作在军中作祟吧?”
诸葛亮羽扇轻摇,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对付细作,硬查不如巧计。亮有一‘反间计’,可借东吴之手,不费一兵一卒,将潜伏的细作一网打尽,还能顺势稳固联盟。”
周瑜眼中一亮,连忙追问:“先生快请细说!”
诸葛亮走到案前,指着舆图上的曹军水寨与江东水师锚地之间的一片芦苇荡:“细作的目的是刺探情报,我们便给他们一份‘假情报’。亮可伪造一份机密信函,内容为‘孙刘联盟内部不和,刘备欲私通曹操,以献出江夏为条件,换取曹军撤兵’,并在信函中‘泄露’明日三更,我军将派一支船队,载着‘刘备私通曹操的信物’,前往芦苇荡与曹军接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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