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予乐安被窗外一阵阵恼人的杂音吵醒,他不耐烦地掀开被子,只见张大爷正冒着严寒在修剪草坪。
“这么冷的天,非要这时候修吗……”他嘟囔着,睡意全无,只得起身穿衣。
客厅空无一人,艺忆大概是上班了,但桌上还放着未吃过的早餐,装满牛奶的杯子下压着便签。
予乐安拿起,上面是母亲娟秀的字迹:[起来了就吃吧,不然会着凉的。]
他戳了戳已经凉透的煎蛋,无奈叹气,为了不辜负母亲的心意,将早餐默默吃完。
予乐安裹好围巾,点开手机导航,目的地是市图书馆。
行走在街上,空中飘着细密的白雪,予乐安的鼻尖冻得通红,心思却全然不在风景上。
他仍在为昨晚的事困扰……
予乐安走向熟悉的靠窗位置打开网课和教科书开始复习。
然而过程中他屡次分神,不自觉地看向对面空着的座位,失落重新漫上心头。
“要是江白在就好了……”他无声地想。
意识到自己效率低下,予乐安索性合上课本起身走向书架区散心。
指尖划过一排排书脊,最终停在一本艾里希·弗洛姆的《爱的艺术》上。
他抽出书转身准备返回座位,却在一抬头间对上江白的眼睛。
予乐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下意识揉了揉了眼睛,对方却已经走近。
“乐乐。”
是江白的声音,不是幻觉……
可予乐安没有回应,他低下头抱着书和自己的东西,从江白身边绕过快步朝图书馆门外走去。
江白被这突如其来的冷淡弄得措手不及,愣了一秒,立刻转身跟了上去。
“乐乐!对不起,我昨晚……”江白在他身后急切地解释。
予乐安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所有的话语卡在喉间。
“乐乐?”江白的声音轻颤,“你……怎么哭了?”
只见予乐安眼眶通红,泪水滑过脸颊,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江白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不开心吗?还是身体不舒服——”江白慌了神,一连串的问题脱口而出。
下一秒,予乐安却突然扑进他的怀里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小声地抽泣起来,单薄的肩膀微微颤抖。
江白完全不知所措,只能笨拙地拍着他的背,一遍遍重复着:“别哭了……别哭了好不好?有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他不知道,昨晚电话那头压低声音的交谈……
即便声音再细微,也如同惊雷,清晰地炸响在予乐安的耳边。
江白,要离开这里,去国外上学了。
过了好一会儿,怀里的抽泣声渐渐平息。
予乐安才抬起头,用手背胡乱地擦去脸上的泪痕,语气努力装作平静:“没事……我就是胃有点不舒服,可能早上吃了凉的东西。”
他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
听到予乐安用胃不舒服来解释刚才的眼泪,江白心里掠过一丝疑虑。
他看着予乐安回避的眼神和强装无事的侧脸,到嘴边追问的话又咽了回去。
江白只是更紧地握了握予乐安微凉的手,低声说:“那以后早上一定要吃热的东西,不然我天天监督你吃早餐。”
予乐安没有挣脱,也没有回应,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被薄雪覆盖的枯枝上。
他终究没有问出口那句“你要走了吗?”。
他害怕那个肯定的答案从江白口中说出,会击碎他此刻勉强维持的平静,也害怕自己的追问会成为一种不懂事的负担。
既然江白选择暂时不说,那他也可以假装不知道。
至少,在剩下的日子里,他们还能像以前一样。
江白看着他安静的侧影,心里并不好受。
昨晚家里突然和他详细确认出国读高中的事宜,电话来得突兀,他不想让予乐安听到这个尚未完全确定的消息,怕他过早担心,才仓促挂了电话。
本想今天找个合适的机会慢慢说,却没想到会先看到予乐安的眼泪。
那眼泪让江白心慌意乱,所有的解释和原本想好的说辞都被打乱。
此刻,愧疚感忐忑缠绕着他,他想说点什么,却觉得任何关于未来的话语在此刻都显得沉重而不合时宜。
两人各怀心事,在飘着细雪的街头默默站了一会儿。
“走吧,”江白先开了口,“站久了更冷,要不要去喝点热饮?”
予乐安摇了摇头,声音有些轻飘:“我想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了,”予乐安拒绝得很快,然后补充道,“你也早点回去吧。”
他拢了拢围巾转身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雪花落在他深色的外套上,留下点点湿痕,他没有回头。
江白站在原地,看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心里空了一块。
寒风卷着雪沫扑在他脸上,他却感觉不到冷,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烦躁和无力感攥住了他。
他低头踢开脚边的一小块积雪,也只能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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