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五日,清晨。
听雨轩内院门口,达理正蹲在石阶旁,检查门轴是否灵活。这是他每日的功课之一——小姐说过,细节处见功夫,门轴要润而不响,开合无声,既能保证安全,又不打扰静养。
他刚抹完油,忽然耳朵一动。
有脚步声从外院方向传来,很轻,很慢,带着试探的意味。
达理立刻警觉起来。这段时间,听雨轩外围常有窥探,影卫抓了好几拨,但总有人不死心。今日这脚步声……不是影卫的,也不是听雨轩自己人的。
他悄无声息地站起身,贴着门缝往外看。
只见一个穿着管事服饰的中年男子,正端着个托盘,蹑手蹑脚地往内院走。托盘上盖着红布,看样子是送东西的。但那姿态,那眼神,分明是在东张西望,观察院内情形。
达理认得这人——是老夫人院里的李管事,专管各房份例发放。往日来送东西,都是大大方方敲门,今日却这般鬼祟。
有蹊跷。
达理屏住呼吸,运起轻身术,脚尖一点,人已如狸猫般窜上门旁的老槐树。枝叶茂密,正好藏身。
他从枝叶缝隙往下看。
李管事走到内院门前,停下脚步,探头往里张望。庭院里静悄悄的,只有竹叶沙沙声。他犹豫了一下,伸手要去推门。
就在此时,达理动了。
他从树上飘然而下,落地无声,正好落在李管事身后三步处。
“李管事,”达理声音平静,“小姐静养,外人不得靠近内院。”
“啊!”李管事吓得浑身一哆嗦,托盘差点脱手。他猛地回头,看见达理站在身后,脸色瞬间白了,“你、你什么时候……”
他明明看了,院里没人!这人是从哪冒出来的?
达理依旧平静:“刚来。李管事有事?”
李管事定了定神,勉强挤出笑容:“是、是老夫人让我来送补品。说小姐身子弱,这些日子天热,送些清凉滋补的来。”
他掀开红布,露出托盘上的东西——一盒燕窝,一包茯苓,还有几样药材。
达理扫了一眼,点头:“多谢老夫人挂心。东西给我就好,李管事请回吧。”
说着上前伸手。
李管事却往后缩了缩:“这……老夫人吩咐,要亲手交给赵嬷嬷,问问小姐近日饮食起居。”
达理眼神微凝。
问饮食起居?老夫人何时这般关心听雨轩了?往日送东西,都是放下就走,从不多问。
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
“赵嬷嬷在忙,”达理淡淡道,“东西给我,我会转交。至于饮食起居——小姐一切安好,不劳老夫人挂心。”
他语气礼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李管事脸色变了变,还想说什么,达理却忽然往前一步。
这一步极快,快得李管事只觉眼前一花,达理已到了他面前,伸手接过了托盘。
“你……”李管事瞪大眼睛。
他根本没看清达理是怎么动的!就像……就像鬼魅一样!
达理稳稳端着托盘,后退一步,微微躬身:“李管事慢走。”
这是送客了。
李管事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着达理,心中惊疑不定——这听雨轩的小厮,何时有这般身手了?刚才那一步,绝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难道……听雨轩藏着什么秘密?
他想起府里近来的传闻,说听雨轩的人一个个气色极好,脚步轻快,连最年老的赵嬷嬷都看着年轻了。还有人半夜听见院里似有练武声,但去查看又什么都没有。
莫非……
李管事不敢再想,也不敢再留。他干笑两声:“那、那就有劳你了。我、我先回去复命。”
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离开。
达理端着托盘,目送他消失在回廊尽头,这才转身进院。
一进门,就看见白芷站在廊下,正看着他。
“都听见了?”达理问。
白芷点头,神色凝重:“又是来探虚实的。这次是老夫人亲自派的人,看来某些人坐不住了。”
达理将托盘递给白芷:“东西检查一下,没问题再用。”
“知道。”白芷接过,“你刚才那一下……露得太明显了。”
达理挠头:“我故意的。不露一手,他还以为咱们好欺负。这下回去一说,至少能消停几天。”
白芷想想也是。有时候,适当地展现实力,反而能省去很多麻烦。
两人正说着,静姝从书房出来了。
“怎么回事?”她问。
白芷将事情简单说了,静姝听完,眉头微蹙。
父亲离京三月,试探越来越频繁,手段也越来越直接。从前是暗中窥探,现在是明目张胆地派人来。
看来,某些人是真觉得听雨轩好拿捏了。
“小姐不必担心。”达理道,“有我们在,谁也闯不进来。”
静姝看着他,忽然笑了:“你的轻身术,练得不错。”
达理不好意思地笑了:“还差得远呢。周先生说,真正练到高深处,能踏水而行,我现在最多就是在平地上跑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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