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秦王府。
这里名为王府,实则是一座华丽的囚笼。
自从上次七王联名逼宫失败,秦王朱樉便被朱元璋一纸诏书,从西安的藩地召回京城,“闭门思过”。
此刻,这位大明朝的二皇子,正满脸戾气地在书房内来回踱步,将一尊前朝的青瓷花瓶狠狠扫落在地。
“废物!一群废物!”
“七个手握重兵的王爷,竟然被他朱标一个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朱樉双目赤红,充满了不甘与怨毒。
他忘不了在奉天殿上,当蒋瓛念出他“与蒙古部落暗通曲款”的罪证时,父皇那要将他生吞活剥的眼神。
若非太子朱标最后“宽宏大量”,他现在恐怕早已是一具尸体。
可这种“宽宏大量”,比杀了他还难受!
就在他暴怒之时,一名心腹老管家,悄无声息地从屏风后走出,低声道:“殿下,晋王殿下那边,有回信了。”
朱樉动作一滞,猛地转身,一把夺过那封用蜜蜡封口的信笺。
信是他派人送出去的。
内容很简单:大哥朱标即将亲赴北平,名为巡边,实为彻底按死老四朱棣!唇亡齿寒,若老四倒了,下一个就是我们!我们必须响应老四,以“边患”为由,向朝廷施压,要求恢复护卫军编制!
他紧张地拆开信,一目十行。
信上,晋王朱棡的回应谨慎而有力。
“二哥所言甚是。父皇偏袒东宫之心,昭然若揭。我已命麾下五千护卫,以‘清剿山匪’为名,向山西、陕西边境移动,制造声势。若太子小儿拒绝增兵,我便与你联名上奏,弹劾他‘监国无能,漠视边患’,逼父皇收回成命!”
“另,我已遣密使北上,告知四哥。若他那边真有动作,我山西大军,可随时北上,以为策应!”
“好!”
朱樉捏着信纸,脸上终于露出了狰狞的笑容。
老三朱棡,素来稳重,这次也坐不住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太子朱标刚刚准备北上,却发现自己的后院——山西、陕西一带,烽烟四起!
届时,他朱标是去北平,还是回头稳定后方?
无论他怎么选,都将陷入两难的境地!
“朱标啊朱标,你以为你算无遗策?”
“这次,我们兄弟联手,看你如何应对!”
……
东宫,文华殿。
巨大的沙盘前,朱标一身玄色常服,神色平静地看着桌案上刚刚铺开的北境堪舆图。
上面用朱砂笔,详细标注了北平周边的每一处卫所、每一条粮道。
蒋瓛的身影,如同一道影子,悄然出现在他身后。
他的手中,捧着两份刚刚送达的绝密卷宗。
“殿下。”
蒋瓛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但仔细听,能听出一丝难以抑制的波澜。
“不出您所料,秦王……动了。”
朱标的目光没有离开地图,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仿佛在听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蒋瓛深吸一口气,继续汇报道:“秦王朱樉,三日前,通过他安插在宫中的旧部,秘密联系了晋王朱棡。”
“这是他们往来的信件誊抄本。”
他将第一份卷宗呈上。
朱标眼皮都未抬一下,似乎早已知晓了里面的内容。
蒋瓛接着打开第二份卷宗,声音愈发冰寒。
“晋王朱棡接到信后,已于昨日下令,调动其护卫军五千人,向黄河渡口集结,对外宣称‘剿匪’。同时,他派往北平的信使,已在半个时辰前,被我们的人……‘请’到了锦衣卫北镇抚司喝茶。”
“信使身上搜出的密信,在此。”
做完这一切,蒋瓛躬身而立,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太可怕了!
太子殿下人还在金陵,却仿佛在秦、晋两位王爷的书房里,装了一双眼睛,安了一双耳朵!
他们自以为隐秘的串联,每一个步骤,每一个细节,都分毫不差地呈现在了殿下的案头。
这已经不是权谋了。
这是神明才有的手段!
“知道了。”
许久,朱标才缓缓抬起头。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紧张,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意外。
有的,只是一种如同猫戏老鼠般的玩味。
他走到巨大的世界沙盘前,拿起代表秦王封地和晋王封地的两枚小旗,在指尖轻轻转动。
“他们以为,这是在给老四分担压力。”
“殊不知,这只是把自己的脖子,主动伸到了孤的刀下。”
朱标的声音很轻,却让蒋瓛感到一阵彻骨的寒意。
“殿下,是否需要臣……提前动手?”蒋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以锦衣卫如今的实力,悄无声息地让一两个藩王“暴毙”,并非难事。
“不。”
朱标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深邃的弧度。
“那样太便宜他们了。”
“既然他们喜欢演戏,孤就让这场戏,唱得更热闹一些。”
朱标的指尖,在沙盘上轻轻敲击,发出一连串清脆的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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