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漾的声音很轻,像羽毛飘落在水面上,却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清晰。
问完,她自己先愣了一下,随即脸上刚褪下去一点的红晕又“轰”地一下卷土重来,甚至更甚。
她猛地低下头,把半张脸埋进怀里柔软的抱枕,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带着羞窘和一丝忐忑的眼睛,悄悄瞄着周衿墨。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问出来了。也许是电影里婚礼的场景太美好,也许是下午陈教授那句“什么时候办事”和“只要岁岁想,随时都可以”的后劲太大,也许……只是看着身边这个真实温暖的人,心里对那个叫做“未来”的词,生出了前所未有的、具体而柔软的向往。
周衿墨显然也没料到她突然会问这个。他搭在她身后沙发靠背上的手臂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侧过头,目光落在她通红发烫的耳廓和躲闪的眼睛上。
他没有立刻回答。
昏暗暖黄的光线里,他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里面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惊讶,温柔,笑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沉的克制。
几秒钟的安静,对岑漾来说却像一个世纪那么长。她开始后悔自己嘴快,心里像揣了只兔子,砰砰乱跳。他会不会觉得她太急了?会不会……不想?
就在她紧张得快要窒息,想把脸完全埋进抱枕里装死的时候,周衿墨忽然低低地、轻轻地笑了一声。
那笑声很短,带着胸腔的震动,从喉咙深处溢出来,在安静的客厅里漾开,像石子投入平静湖心,激起一圈圈温柔的涟漪。
他没有直接回答她那个关于“结婚以后”的问题。
反而,他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用没受伤的右手,指尖轻轻勾起她尖尖的下巴,让她不得不抬起脸,面对他近在咫尺的、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眸。
“怎么了?”他嗓音压低,带着刚笑过的微哑,和毫不掩饰的逗弄,“我们岑岁岁同学,这是……恨嫁了?”
“轰——!”
岑漾的脸彻底红透了,连脖颈都染上了一层粉色。她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挥开他勾着自己下巴的手,整个人往后缩,差点从沙发角落里弹起来。
“谁、谁恨嫁了!我才没有!”她矢口否认,声音因为羞恼而拔高,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可那闪烁的眼神和通红的脸颊却毫无说服力。“我就是……就是随便问问!电影里不是演了吗!好奇!单纯的好奇不行吗!”
她语无伦次,抱着抱枕的手用力到指节发白,试图用凶巴巴的语气来掩盖内心的兵荒马乱。
周衿墨看着她这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可爱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深,几乎要满溢出来。他没再逼近,只是重新靠回沙发背,手臂依旧搭在她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像欣赏一幅生动有趣的画。
“行,怎么不行。”他语气轻松,带着纵容,“好奇是应该的。”
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红透的耳尖,看向电视屏幕。电影已经播放到片尾字幕,舒缓的音乐流淌出来。他脸上的戏谑笑意渐渐淡去,重新变得温柔而沉静。
“不过,”他收回目光,重新落在她脸上,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认真和珍重,“我们岁岁还小,不着急。”
他伸手,这次不是逗弄,而是很温柔地,用指腹轻轻蹭了蹭她滚烫的脸颊。
“我的小姑娘,应该多去看看世界,多去享受青春,多去跳自己喜欢的舞。”他看着她,眼神深邃,里面映着暖黄的灯光和她小小的、慌乱的倒影,“不该这么快就被‘结婚’这两个字拴住。婚姻是承诺,是责任,也是……束缚。”
他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丝自嘲,和更多的心疼。
“我好不容易,才把我的宝贝从那些乱七八糟的危险里抢回来,平平安安地放在身边。”他声音低沉下去,每个字都说得缓慢而清晰,“现在,我只想好好守着她,宠着她,让她开开心心、无忧无虑地,做她自己想做的任何事。”
“至于别的……”他停顿了一下,指尖从她脸颊滑落,轻轻握住了她揪着抱枕边角的手,包在掌心,“我们还有很多很多时间。不着急,岁岁。
等你真的准备好了,等你觉得,就是这个人了,就是这辈子了,我们再慢慢说。”
他看着她,眼神温柔得像一池春水,将所有未尽的言语和深沉的情感,都融在了这专注的凝视里。
他没说“不想结婚”,也没说“以后再说”。他说的是“不着急”,是“等你准备好”,是“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他把选择权,和所有的时间,都捧到了她面前。用最温柔的方式,告诉她,在他心里,她的自由和快乐,远比一个形式上的“婚姻”更重要。
岑漾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眼底毫不作伪的温柔和珍惜,听着他低沉缓慢的话语。心里那头乱撞的小鹿,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
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温温热热的暖流,缓缓淌过心田,将她所有的羞窘、忐忑和不安,都一点点熨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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