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看向巴图,眼神坚定:“互市通商是互利之事,我答应您。若日后吐蕃有难,北境若能相助,绝不会坐视不理。”
巴图闻言,脸上露出笑意,对着阿璃深深一揖:“少主爽快!赞普说了,若少主需要,我们还能提供沈从安另一个秘密。他死前,曾偷偷派使者去契丹,想把剩下的‘复刻骑’残部交给契丹王,换契丹出兵帮他稳住皇位。此外,少主还需多留意达玛。”
“他是吐蕃赞普(吐蕃君主)的亲弟弟,亦是吐蕃王室主战派的核心人物。他所代表的势力,坚决反对与北境和平共处,主张以武力向外扩张;既是沈从安在北境之外的关键盟友,也是搅动北境局势的重要推手与反派。”
“只是赞普与达玛兄弟情深,即便对其激进主张不满,也始终仅能严词呵斥,未能采取更强硬的约束手段。我虽明晓达玛的存在是北境隐忧,心中满是顾虑,眼下却也无从置喙,好在沈从安如今已死,只能暂且将这份担忧压在心底。”
吐蕃赞普?达玛?阿璃暗自沉吟 ,沈从安为达目的,竟不惜用出这般不择手段的法子,原来他早在暗中布下了如此深的棋局。
心念陡然一动,她悄悄将“达玛”二字刻进了心里。
如此一来便清楚了:往后要护北境之外的安宁,与这位吐蕃赞普和达玛的周旋,怕是在所难免了。
“复刻骑残部?”刀疤张猛地攥紧断雪刀,声音带着怒意,“沈从安竟还留了后手?”
“是。”巴图点头,从狼皮卷轴里抽出一张地图,上面用红笔圈出契丹边境的一处山谷,“我们的探子查到,那支残部约有百人,都被喂了加强版的‘忘忧散’,现在由契丹的‘铁林卫’看管,就藏在黑风口。沈从安一死,契丹王怕是要打这支残部的主意,想用他们来骚扰北境。”
阿璃接过地图,指尖划过“黑风口”三个字,晨光下,她的眼神锐利如刀。
巴图忽然上前半步,粗糙的掌心按住地图上“黑风口” 旁的空白处,指腹蹭过未干的墨迹:“少主,还有件事得说清楚。我派去的斥候,三日前在黑风口见着契丹的‘铁林卫’了。”
他从狼皮卷轴夹层里,摸出张用炭笔勾勒的简笔画:
画中是个穿玄色皮袄的汉子,腰间别着鹰形铜牌,正蹲在复刻骑残部的帐篷外,手里攥着个铜管。
那是契丹传递密信的制式器物。
“他们不单是看管,还在给残部喂‘黑鸦药’。”
巴图的声音压得更低,吐字带着吐蕃人特有的沉浊,“那药比‘忘忧散’烈三倍,能让残部认鹰旗不认人。我猜,契丹王是想等沈从安这边乱了,就把残部当‘先锋’,从黑风口突进来,抢云州的粮道。”
阿璃指尖捏紧那张简笔画,炭粉蹭在指腹,像沾了层冰凉的霜。
她抬头看向苏文清,后者正对着地图上的“黑风口” 皱眉,指尖在“云州粮道”与“黑风口”之间画了道虚线 ——那是契丹骑兵最可能的突袭路线。
“赵叔去云州时,让他多派两个斥候盯着黑风口。”
阿璃把简笔画叠进地图,声音里添了几分凝重,“咱们得赶在契丹动手前,把复刻骑残部的事解决,不能让北境再添新敌。”
巴图应声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个牛角哨:“这是吐蕃斥候的信号哨,吹三声长音,能唤来我在黑风口附近的人。少主若需查探契丹动静,让赵烈将军带着它,遇事能有个接应。”
寒渊堡的决战虽胜,可沈从安留下的烂摊子还没收拾完,契丹的威胁又悄然而至,北境的安稳,从来都不是斩了一个沈从安就能换来的。
“巴图大哥,”阿璃将地图叠好,塞进衣襟,“多谢您带来的消息。我会派人与赞普联络,商议互市的细节。至于黑风口的残部,我们燕云十八骑,绝不会让他们成为北境的隐患。”
巴图躬身应下,转身准备离开时,忽然又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阿璃:“少主,还有一事。我们在云州拦截血影楼时,抓到一个俘虏,他说沈从安在寒渊堡的秘库深处,还藏着一个‘铁盒’,里面装着他弑君的真正证据。不是复制件,是当年他给皇帝下毒的药引,还有李公公的亲笔供词。只是昨夜洪水太大,秘库下层被淹,那铁盒怕是埋在了泥沙里。”
阿璃心中一震——弑君的真正证据!
若能找到这铁盒,不仅能彻底洗清父亲萧策的冤屈,还能让天下人都知道沈从安的罪行。
她立刻对赵烈道:“赵叔,你带十个弟兄,随巴图使者去云州接应吐蕃的人,顺便探查黑风口的动静。我和苏先生、林默,再回寒渊堡一趟,找那铁盒!”
赵烈应声,从箭囊里抽出一支穿云箭,递给巴图:“这是燕云的信号箭,若遇危险,就射向天空,我们的人会接应你。”
巴图接过箭,翻身上马,对着阿璃拱了拱手,便朝着云州的方向疾驰而去。
谷中的风又起了,卷起地上的草屑,落在阿璃的裙角,她望着巴图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寒渊堡那扇残破的大门,忽然觉得肩上的担子更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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