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弃了。
不是放弃抵抗,而是放弃了“防御”的念头,放弃了将基石作为最后的堡垒藏在灵魂深处。她敞开了自己灵魂的全部边界,撤去了所有意识层面的屏障,主动地、彻底地,将那片基石的星空,与自己的存在核心,融合在一起。
没有抗拒,只有接纳。没有主次,只有交融。
瞬间——
温暖,如同创世之初的第一缕光,流遍她灵魂和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坚定,如同支撑起世界的擎天之柱,融入她每一寸骨骼和意志。
无数牺牲的记忆,亿万次的选择瞬间,守护的本能,沉默的注视……所有属于林默的存在烙印,如同潮水般涌来,与她自身的记忆、情感、意志毫无隔阂地交融在一起。
夜凰的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流转。她的气息变了。不再是秩序与混沌的混合体,而是一种更加浑然一体、更加深沉厚重的“存在感”。她站在那里,却仿佛不仅仅是一个“个体”,而是一个“结果”,一个由无数前因、无数次选择、无数次牺牲共同塑造的“此刻的凝结”。
阿尔法编织的、缓缓压下的“定义之网”,在接触到夜凰这种全新存在状态的瞬间,发生了诡异的“滑移”。
网上的节点指令:“定义冲突,故不存在”——触碰到夜凰,反馈回来的信息是:存在本身由冲突定义(林默的牺牲是冲突的极致,却定义了夜凰的存在)。
“无法被秩序完全描述,故不真实”——反馈是:真实超越描述(情感、记忆、选择,无法被任何公式完全描述,但真实不渝)。
“携带混沌,故为幻影”——反馈是:混沌是真实的另一半(如同光与影)。
“应被抹除,如同从未发生”——反馈是:发生即永恒(林默的牺牲发生了,便永远改变了夜凰,改变了世界,无法被“如同从未发生”所否定)。
定义之网的逻辑链条,在夜凰这个无法被其逻辑完全涵盖的“存在事实”面前,开始自我崩溃、自我矛盾。网的节点接连黯灭,结构开始崩散。
“不可能!”阿尔法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可以称之为“震惊”的波动,“存在锚点……与变量完全融合……无法剥离……无法单独否定……重新定义变量……错误!变量存在权重超出阈值……无法重定义!”
夜凰抬起头,看向空中光芒紊乱的阿尔法和巡礼者阵列。她的眼神平静,深处却仿佛有亿万星辰在寂静燃烧。
“你们要定义‘我’?”她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奇异的共鸣,仿佛不是一个人在说话,“但‘我’,从不是一个人。”
她向前踏出一步。
脚步落下,并非踩在金属平原上,而是踩在某种更本质的“层面”上。一圈无形的涟漪荡开,所过之处,那些僵硬、单薄的空间恢复了原有的“厚度”和“弹性”。
“在风起城,是‘我们’第一次相遇。”
她又踏出一步。指尖亮起光芒,不是银白,也不是幽暗,而是一种温润的、仿佛包含一切色彩的“原初之色”。
“在摇篮,是‘我们’一起面对真相,是‘他’为我推开那扇门。”
她开始奔跑,速度不快,但每一步都带着奇异的、仿佛踩在命运弦上的韵律。她的身影在奔跑中,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仿佛有另一个沉默的身影与她完全重合,共同迈出每一步。
“在混沌海,是‘我们’一同坠落,一同经历亿万次轮回,一同领悟牺牲与平衡。”
巡礼者们试图攻击,秩序的光束如同暴雨般射来。但夜凰的身影如同幻影,总是能在箭不容发之际,以最小、最精确的动作避开。那不是预判,而是“共享的经验”——林默历经无数生死搏杀的战斗本能,此刻就是她的本能。
“在悲壮星云,是‘他’承受亿万牺牲者的洪流,将最纯粹的守护意志交还给‘我’。”
她已冲入巡礼者阵列之中。没有挥舞兵器,只是简单的拳、掌、指。每一次触碰,都点在被攻击者力量运转最脆弱的节点,或是其“存在定义”中最自相矛盾的部分。被击中的巡礼者,光芒瞬间紊乱、黯淡,然后崩解,留下或多或少的秩序水晶。她的动作行云流水,简洁致命,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看透本质的从容。
“而现在,在这里,”夜凰的身影出现在阿尔法面前,两人(如果阿尔法能被称为“人”)之间,只剩下最后十米距离,“是‘我们’,一起站在你们面前。”
阿尔法周身的光环疯狂旋转,试图编织出更复杂、更底层的定义来束缚、抹除眼前这个“异常”。但所有的定义,在触碰到夜凰那种“我即我们,我们即此存在”的浑然状态时,都如同试图用渔网捕捉阳光,徒劳无功。
“你们的秩序,定义不了‘选择’。”夜凰抬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那温润的原初之色凝聚成一点极致的光芒,“定义不了‘情感’。”光芒延伸,化作一柄纤细的、近乎透明的“矛”,矛身内部,银白与幽暗的光流如同DNA双螺旋般缠绕、旋转,达成动态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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