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心里发毛，甚至有点烦躁——他不喜欢她这样，跟个没魂儿的娃娃似的，半点鲜活气都没有。他宁愿她像刚才那样，跟他吵跟他闹，用话扎他，也比现在这副样子强。
他捏着她下巴的手，不自觉地松了点劲儿，拇指的动作也软了下来，轻轻蹭着她的下巴，像是在安抚，又像是有点不知所措。黑暗里，他的呼吸好像也乱了，有点不稳。
其实他一开始就是想逗逗她，想看她为自己吃醋着急的样子，可没成想，事儿闹成了这样。他一向觉得自己能掌控一切，可对着孟絮絮，总容易乱了分寸。
“别这么看我。”他声音里带了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沙哑，还有点服软的意思，“我啥时候说过要丢下你了？” 他低下头，额头轻轻抵上她的额头。这一下太突然了，孟絮絮浑身都僵住了，跟块木头似的。隔着薄薄的皮肤，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额头的温度，还有他微微皱着的眉头。
这是梁少淮才有的安抚方式，笨拙得很，一点技巧都没有，却带着股子实打实的真心——只对她展露的真心。
额头碰着额头的瞬间，那股热乎劲儿跟烧着了似的，烫得她心尖都颤。孟絮絮僵得一动不敢动，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小块相触的皮肤上。她能感觉到他额头上细细的汗，能感觉到他呼吸吹在脸上的热气，甚至能看清他瞳孔里，自己那个又小又慌的影子。
他身上那股味儿，烟味、尘土味，还有点淡淡的汗味，在这小屋里被放大了，钻得她满鼻子都是。这味儿不好闻，可全是梁少淮的影子，像张网似的，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连喘气都得带着他的味儿。
他的安抚就是这样，又强势又笨拙，没半点温柔，可偏偏让她觉得，他是真的在乎她。 就这么僵着，不知道过了几秒，还是过了好久。梁少淮终于慢慢退开了，那股子让人喘不过气的压迫感，也跟着松了点。
他没再看她，转身就往屋里那张唯一的床走去。那床看着就不舒服，木板子上铺着层薄薄的褥子，洗得都发白了，枕头也塌塌的，闻着有股洗衣粉混着灰的味儿。
他弯下腰，把被子掀开一角，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牛仔夹克，绷着他宽宽的后背，能看出底下结实的肌肉线条。
他拍了拍那个软塌塌的枕头，然后才侧过头，用平常说话的语气，对还僵在门边的孟絮絮说：“还傻站着干啥？过来睡觉。” 他声音又恢复了平时那股散漫劲儿，听不出刚才的半点情绪，好像刚才那场差点炸起来的对峙，压根就没发生过。“明天还得早起赶路，不睡饱了，你又要在摩托车后座上东倒西歪的。”
孟絮絮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后背还抵着冰凉的门板，那股凉意透过衣服渗进来，跟刚才被他烫过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看着他的背影，看着他给她整理床铺的样子，心里那股乱糟糟的情绪，像是被块石头压住了，沉得慌，还空落落的，累得很。 她迈开腿，一步一步挪到床边。梁少淮已经站直了，给她让开位置。他身上那股子压力还在，就是收敛了点。
孟絮絮没脱外套，就把鞋子踢掉，和衣躺了下去。床板硬得很，硌得她后背生疼，褥子薄得跟没有似的。她蜷起身子，背对着他，把脸埋进那个带着陌生味儿的枕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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