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如同烫手山芋,被李萱紧紧攥在掌心,金属边框硌得她生疼。屏幕上“王姐”两个字,像两颗淬了毒的眼珠,死死盯着她,无声地施加着压力。房间里只剩下她有些急促的呼吸声,以及窗外城市遥远而模糊的喧嚣。
她知道,这道催命符,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汲取这奢华房间里仅存的氧气,李萱用微微发颤的手指,划开了接听键,并将手机稍稍远离耳朵。
果不其然,下一秒,一道尖利而充满不耐的女高音便如同钢针般刺破空气,几乎要穿透耳膜:
“李萱!你死了吗?!打了多少个电话了你才接?!啊?!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现在红了,翅膀硬了,连我的电话都敢不接了?!”
是王姐,原主记忆里那个精明、刻薄,将原主当作摇钱树和棋子的经纪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训斥和毫不掩饰的焦躁。
李萱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应。她在适应,适应这种赤裸裸的、毫不尊重人的沟通方式,也在积攒着属于“李萱”——这个全新李萱的力气。
“我告诉你!别给我装死!”王姐的声音继续轰炸,“看看网上现在都把你骂成什么样了!烂泥扶不上墙!让你摔个跤都摔不好,还能让戴言给躲开!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
记忆碎片翻涌上来,是那个让她沦为笑柄的“碰瓷摔倒”视频。原主的委屈和难堪似乎还残留在神经末梢,但此刻主导李萱情绪的,却是一种冰冷的荒谬感。
“公司为你争取到《心动信号》的名额,你知道费了多大劲吗?啊?!”王姐的语气转为一种施恩般的口吻,“这是你最后的机会了!给我牢牢把握住!听见没有?!”
李萱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刚醒不久的沙哑,却异常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听见了,王姐。”
她的平静似乎让电话那头顿了一下,随即是更加强势的指令:“听见了就给我打起精神来!节目下周一就开机录制了,我给你找了最好的造型团队,这次必须给我惊艳出场!最重要的是——”
王姐的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斩钉截铁:“——戴言!节目里唯一的顶流就是戴言!你给我盯紧了他!想办法跟他分到一组,制造互动,哪怕是被他粉丝骂,也得给我把热度炒起来!‘黑红’也是红!明白吗?这是死命令!”
“碰瓷戴言”……死命令……
这几个字像重锤,敲打在李萱的心上。按照书中剧情,她就是严格执行了这个“死命令”,在节目里对戴言进行了各种拙劣的示好和纠缠,最终万劫不复。
电话那头,王姐还在喋喋不休地灌输着她的“黑红哲学”:“……别怕被骂,骂声就是流量!等你有了流量,还怕没有资源吗?到时候洗白容易得很!你只要乖乖听公司的安排,我保证……”
保证什么?保证她在这条作死的路上走得更远,直到摔得粉身碎骨?
李萱的目光再次不由自主地飘向梳妆台的方向,虽然手机银行APP已经关闭,但那可怜巴巴的六位数余额,和记忆里沉重的债务数字,像冰冷的锁链,缠绕着她的脖颈。
听公司的安排?继续当这个没有自我、任人摆布的提线木偶?然后呢?在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后,像块破抹布一样被扔掉?背负着巨额的债务和洗刷不掉的污名,黯然退场?
不。
心底有一个声音在清晰地拒绝。
她不是原主。她是从一个竞争激烈、同样需要绞尽脑汁才能生存下去的世界里来的。她懂得计算风险,懂得评估投入产出比。碰瓷顶流这种高风险、几乎零收益(除了招骂),甚至可能引来毁灭性打击的行为,在她看来,愚蠢至极!
王姐的咆哮似乎告一段落,换上了半是威胁的语气:“……李萱,你别忘了你跟公司的合同!违约金是多少,你心里清楚!要是敢不听话,后果你自己掂量!”
违约金……那个天文数字,足以让她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听筒里传来王姐粗重的呼吸声,似乎在等待她的表态,等待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唯唯诺诺地应下“我知道了,王姐,我会努力的”。
李萱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窗外,一缕晨光终于挣脱了地平线的束缚,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斜斜地照射进来,在地毯上投下一片金色的、温暖的光斑。
光斑的边缘,恰好落在她赤着的脚边。
她看着那片光,感受着脚背上传来的微弱暖意,混乱而激烈的内心挣扎,仿佛被这缕阳光注入了一丝奇异的平静和力量。
妥协,意味着走向已知的、悲惨的结局。
反抗,前路未知,荆棘密布,但至少……有一线生机。
她缓缓抬起头,看向镜子里那个脸色苍白却眼神逐渐坚定的女孩。
电话那头,王姐已经不耐烦地开始催促:“说话!哑巴了?!”
李萱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最后一丝犹豫被彻底压下。她对着话筒,用一种极其平稳,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刻意营造出的顺从语调,轻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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