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是在委婉地建议杨景霆改变一下对待张汉卿的方式,不要总是居高临下地训斥和否定,而是尝试以引导和传承的姿态出现。
杨景霆目光闪烁,再次深深看了于凤至一眼。这个建议,出乎他的意料,却似乎……有点道理?他一直视张汉卿为需要管教的孩子,却从未想过或许需要换一种“管教”方式。
“夫人倒是……心思玲珑。”杨景霆的语气意味不明,“难怪近日少帅似乎……沉稳了些许。”他隐约感觉到张汉卿最近几次与之争执时,虽然依旧坚持己见,但言辞间似乎多了几分条理和依据,不像过去那般全凭意气。难道竟是这位夫人在背后有所点拨?
于凤至谦逊地低下头:“总参议过誉了。我只是个妇道人家,不懂军国大事,只是不忍见汉卿与您这般为父亲倚重的老臣心生嫌隙,让外人看了笑话,更让父亲在天之灵不安。只盼您二人能同心同德,共度时艰。”
她又坐了片刻,与杨景霆聊了些无关痛痒的家常,关心了一下他的身体和家人,态度恭谨而得体,完全是一派贤良晚辈的模样。
告辞离开杨公馆时,于凤至的心情并未轻松多少。杨景霆的心结比她想象的更深,其对权力的掌控欲也极强,绝非几句好话就能化解。但至少,她窥见了他刚愎自用外表下的部分真实焦虑,也投下了一颗试图改变相处模式的石子。这颗石子能否激起一点水花,尚未可知。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次拜访,她确认了杨景霆对日本的态度是“韬光养晦”、“避免直接冲突”,这与她所知的历史及其最终命运相符,也与张汉卿内心越来越强烈的抵抗意识直接冲突。这是根本性的分歧。
回帅府的途中,于凤至吩咐司机绕道去了奉天城内刚刚兴起的“商埠地”,这里有不少中外商人开设的洋行、店铺、工厂。
在一家规模不小的纺纱厂外,她让车子停下,隔着车窗观察了片刻。工厂烟囱冒着黑烟,机器轰鸣声隐约可闻,工人们进进出出,看似繁忙,但厂门口却聚集着几个看似工头模样的人,正与一个穿着西装、愁眉苦脸的中国人争论着什么,旁边还站着几个趾高气扬的日本人。
“……藤原先生,这原料价格不能再涨了,否则我们厂真的没办法开工了……” “……八嘎!市价如此!你们支那人就是不懂规矩!不想干,有的是人想接手!”
断断续续的争吵声随风飘来。
于凤至眉头紧蹙。东北的资源和经济命脉,正被日本资本以各种方式渗透、扼制。杨景霆想“韬光养晦”,但在这种经济侵略下,韬光养晦只会让自身越来越虚弱,最终失去抵抗的资本。
她需要更快地行动。不仅要调和人际矛盾,更要为东北的未来积蓄实实在在的力量。
“谭海,”她轻声唤副官,“去查一下,这家纺纱厂的老板是谁,经营状况如何,与日本人有什么纠葛。要悄悄进行。”
“是,夫人。”谭海低声应道。
于凤至最后看了一眼那家挣扎中的纺纱厂,目光坚定。
缓和与杨景霆的关系是策略,发展实业、壮大自身才是根本。或许,这座濒临困境的纺纱厂,能成为一个起点。
汽车缓缓驶离,车窗外是1928年东北看似繁忙却暗藏危机的天空。于凤至知道,她下一枚棋子,该落在实业这张棋盘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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