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左手还悬在半空,指尖离主控台的接口只差一毫米。
下一秒,手腕被程野猛地拽住,力道大得几乎要脱臼。她没反抗,只是轻轻一抖,像甩掉一粒灰,挣脱了。
“你真要进去?”程野声音压得很低,眼睛盯着她耳后的疤,“一旦同步,你可能就不是你了。”
“我已经不是了。”她收回手,指尖在旗袍袖口擦了擦,像是沾了什么脏东西,“但我不怕。”
话音落,她转身就走。高跟鞋敲在金属地面上,一声比一声硬。走廊尽头是光,白得刺眼。
半小时后,红毯入口。
闪光灯炸成一片,记者的提问像子弹扫射过来。她没停,也没看镜头,径直走向那条铺着猩红绒布的通道。左眼尾的泪痣在强光下微微发亮,像一颗凝固的血珠。
突然,全场灯灭。
主屏幕亮起,江晚舟的脸浮现出来,苍白,病态,嘴角挂着诡异的笑:“姐姐,你的血,是世界上最美的胭脂。”
弹幕瞬间炸了。有人尖叫,有人骂,有人刷“心疼知微”。
她脚步一顿。
然后,抬手摘下发簪,珍珠滚落,砸在红毯上发出清脆一响。她将簪尖刺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流下,滴在红毯上,一滴,两滴,三滴——正好拼成一朵双生花的形状。
“胭脂?”她冷笑,“我的血是用来点火的,不是给你当口红涂的。”
灯光重新亮起时,她已走远。没人注意到,那摊血正缓缓渗入红毯纤维,像某种信号在传导。
颁奖厅,主持人笑容标准:“恭喜知微老师荣获本届最佳女主角,让我们听听她的感言——”
她接过奖杯,没看台下,只低头看着底座上那行小字:“最佳女主角”。字体熟悉得让她心头一跳——和母亲日记扉页的一模一样。
台下安静得可怕。
她举起右手,掌心里躺着一枚子弹壳,铜身泛着冷光。她高高举起,像举着火炬。
“姐妹们。”她声音不大,却传遍全场,“这才是真正的爱情。不是玫瑰,不是钻戒,是有人替你挨了第二颗子弹,还笑着说‘没事’。”
台下有人抽气。有人开始鼓掌。有人举着手机疯狂录像。
聚光灯扫过子弹壳内壁,一瞬间,一道极细的刻痕反光——LY-00。
没人看清。
她放下手,目光扫过观众席。在某个角落,她看到了程野。他正低头摆弄无人机遥控器,手指飞快。
“最后一次了。”他低声说,按下发射键。
画面切入直播信号——地下实验室,焚化炉口。江晚舟的尸体正被火焰吞噬,脖颈处那张谢临渊父亲的脸在高温中扭曲、崩解,像融化的蜡像。
“结束了。”程野对着麦克风说,“这玩意儿,该进博物馆了。”
镜头定格在灰烬中那枚焦黑的红蝎纹身,完整,静止,再无波动。
740℃。
温度计数字跳动了一下,熄灭。
颁奖台,主持人刚想打圆场,安保耳机突然炸响。狙击镜十字线锁定沈知意后心,扳机已扣到临界点。
她毫无察觉,还在低头看奖杯。
一道黑影冲上台。
谢临渊。
右肩绷带渗血,衬衫撕开,露出满背弹痕与中央那枚涅盘纹身。他站在她身前,背对着枪口,像一堵墙。
“她母亲救过我一次。”他声音不高,却穿透全场,“这次,换我。”
全场死寂。
他单膝跪地,从怀里掏出一枚戒指。金属泛着哑光,像是用什么烧熔重铸的。
“1998年7月13日。”他念出日期,“你母亲的忌日,也是我母亲被定罪的前夜。那天,谢家烧了名单,火里浮出两个字——夜枭。”
他抬头,看着她:“你母亲没能给我的加冕,今天,我补上。”
戒指内圈刻着日期,外层缠着一圈极细的丝线——是沈母那件旧旗袍的料子。
她没说话,只是抬起左手。
他将戒指套上她无名指的瞬间,直播观看人数跳至74亿。
接吻来得毫无预兆。
他扣住她后颈,她抬手抓住他肩伤,血从绷带渗出,滴在她战损礼服的裂口上。两人唇齿交缠,像在争夺呼吸,又像在确认彼此还活着。
镜头疯狂拉近。
全球直播画面定格在这一秒。
七十四亿双眼睛看着这对男女在血与火之后相拥,像一场迟来十年的仪式。
程野在后台关掉无人机信号,顺手点了根烟。
“操。”他吐出一口,“这收视率,奥斯卡都得跪。”
台下,记者还在追问:“知微老师!您对谢影帝的求婚有什么感想?这是不是早就安排好的剧情?”
她没理,只是抬手,将那枚染血的子弹壳轻轻放在奖杯旁。
“安排?”她笑了,“我连自己是不是我都搞不清了,还能安排你?”
谢临渊站起身,替她整理旗袍领口。她顺势靠进他怀里,动作自然得像呼吸。
“走?”他问。
“走。”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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