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初十到八月十二日,我用三天时间完成了从东郡经荥阳到洛阳接近七百里的行进。原本我可以走得更快些,耽误时间的地方发生在河南郡的卷县。在这里济水因黄河瓠子口决堤倒灌被泥沙淤积截断,第一次走这里的我骑着小黄进入了沼泽淤泥覆盖的泥泞区域,大半天只行进了不到二十里,令我在心中又再三问候了郦东泉他爷爷的情人。
这三天我在马背上其实一直在走神,因为心里盘算的全是到长安后的计较。如果不是小黄和我默契好,我估计光在卷县就要摔下马十几次——很多时候都是靠小黄的扶持我才能在走神后于马背安然无恙。
为了不让自己再发生坠马风险,我在洛阳休整到八月十三日午后才出发,沿着宽阔的“崤函古驰道”一路过函谷关进入关中平原,八百六十里路只用了整整两天。
八月十五日后晌,我终于回到了阔别十个月的李家府邸。
李家人看见我能在“祭月日”当天赶回来都很开心,无论是大嫂孙氏、二嫂郦氏还是李陵夫妇、李禹和李娥,见到我都像见到自己家的嫡亲亲人一般。反而是我,因为没有给大家带礼物有点自责,但是我的心思也没有多少用在了自责上,因为我在谋划的是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在与众人寒暄之后,二嫂李郦氏将我单独叫去了堂屋。当然,为了避嫌,她喊了大嫂孙氏一起。
李郦氏告诉我:郦东泉已经来过长安,五天前刚走,为的是在“祭月日”前赶去汝南见他的女儿。李郦氏非常感激我对郦东泉的帮助,更加非常欣赏我帮郦东泉的出谋划策。
她告诉我:郦东泉到长安的路上就从陈留接来了郦食其的嫡系后人郦逸,到长安后又携郦逸和她一起去拜访了长陵田氏,并与程丕家、王巽家等李家亲戚进行了沟通。
郦逸虽然辈分小,但是因为郦食其才是郦家在大汉受到荣宠的根源,所以家族地位崇高。郦东泉在和一众人沟通后直接带着所有有份量的人到位于阳陵的郦世宗府进行了登门拜访,并请众人评理郦翔丰骗其财产并连累其入狱、被发配的事情。
当时,郦世宗只知道郦翔丰和临淄陆氏因“代持”被下狱,花了二十万疏通“议罪”才免去了郦翔丰的发配之罪。得知郦翔丰还骗了郦东泉的钱他开始还不信,忙找郦翔丰来对质。
因证据确凿,郦世宗当场羞愤难当,以家法将郦翔丰打了个半死。最后,在郦逸的主持下,郦世宗向二嫂李郦氏和郦东泉道了歉,并赔偿了郦翔丰骗郦东泉的现金二十万、马匹价值二十万和名义上李家已经出的郦东泉的“议罪银”二十万。同时郦世宗还给予了郦东泉八万金补偿,合计六十八万。据说赔完钱之后,郦世宗就一病不起,郦翔丰也被郦世宗的母亲、郦遂成的正妻田氏赶回了陈留。
(此后没多久,赔钱又丢脸还被田氏家族埋怨的郦世宗就被他的野种弟弟郦翔丰坑死了。元鼎元年正月一过,在病榻缠绵了一个冬天的他就薨了,刘彻最后送了他一个叫“缪侯”的谥号。缪,即谬,形容其荒唐,以奖励他的野种弟弟给他挖的这个坑,他儿子郦终根也从此继承了“缪侯”的爵位。不过郦翔丰摇尾乞怜的本事真不小,郦终根最终还是原谅了野种叔叔,并慢慢的对他言听计从,直到最后也被坑死。)
跟我介绍完郦东泉在长安的操作,李郦氏拿出十万金给我,说是郦东泉因为发了财,将我在曲阜资助他的“劣后”出资先行归还我。我让大嫂和二嫂先替我保管着,万一李家有急用而我和义父不在家时可以应急。二嫂于是将钱先交给了大嫂孙氏保管。
在聊完郦东泉的事情后,二嫂李郦氏跟我说了一个想法:她打算在郦东泉明年出发去西域之时也跟着去。她表示自己寡妇一个人又无儿女,很想出去发挥点作用帮李家、也帮她娘家郦家做点事情。她还表示大嫂孙氏和李陵都是支持她的,只等义父回来商量一下就可以成行。
对于二嫂的意愿,我当然也不便于干涉。其实对她之后能看管着郦东泉一起做生意我也挺支持的,毕竟女人心细些,和郦东泉这种粗线条的人正好互补。而且我已经在曲阜为李家找到了财源,也需要有李家人跟着照应。于是我将曲阜的生意大致也和大嫂、二嫂说了一点。
听说我已经能帮李家赚那么多钱,大嫂和二嫂都夸奖了我,她们也说其实李家孤儿寡母用不了多少钱,那个钱每年分红后除了给郦东泉的工钱主要还是让我个人和“老兵营”开支。
提到“老兵营”,大嫂孙氏才想起来两天前从代郡那边李丁发了“篆体密文”给李陵。李陵没告诉他们女眷具体是什么事情,只说“等道一叔回来,要一起商量一下”。
大嫂和二嫂以为是代郡募兵管理权交接的事情,所以也没当回事。但是我知道李丁这个时候发来的“篆体密文”估计没那么简单。于是我向两位嫂子请安后就去找了李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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