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十五辰时刚过,李癸就带着在山丹采购的大量雄黄和硫磺块回到了营地。分了一半雄黄给廖涣后,廖涣就带着几十名车骑驾驶基本放空的船溯弱水去接剩下的一半人。与此同时,因为预估短期内无法开拔,我命李四丁号令剩余的车骑在后勤青壮的配合下让武刚车阵扎好圜阵在营地周围戒备。
其实这时候我是有点慌的,老兵营的两百轻骑都不在身边,车骑勇士和“陷阵营”车骑也大半不在身边,如果这时候发生冲突交火,是我们实力最弱的时候。好在无姤姐率领的女兵预备役和部分其他战斗预备役部队这时已经初步训练出来,虽然主动出击还差点意思,但是在武刚车阵的加持下防守还是有一定实力的。
在廖涣率领船队出发的同时,金光通和王堡堡也开路前往山丹军马场卧底。
在金光通和王堡堡出发前夕,有个人自告奋勇向我请命也去参加卧底,他就是班回。
班回告诉我:因为小时候在上谷长大,他会说流利的匈奴话,只要稍稍改变装束他就可以伪装成匈奴人,与金光通和王堡堡一起卧底。因为他精通“篆体密文”,且也在三月初起被我培训过“道家密语”,所以他去可以很好的配合聂文远将消息传递出来。
我思量了一下,觉得班回的自告奋勇值得鼓励,于是就让他换了匈奴服饰,跟随金光通和王堡堡一起去卧底。我让金光通介绍班回的身份是被安置在北地郡的“五属国”居民,是金光通的好朋友,因为思念故土所以和金光通一起回了河西之地谋生。
在做完这些之后,我的主要精力就放在了加固营地和让李四丁、无姤姐加强训练、戒备。
李己扎营潜伏之地距我们的营地大约二十里,每天早上和后晌,双方会互派一轮斥候来回沟通情报。
在等待李壬带领的那一半老兵营人马期间,李大戊还帮我按照田媚儿给的卫修生前的《谪戍文书》样式伪造了三十二份《谪戍文书》。同时,我还让李大戊帮李庚等一百零一位骑兵伪造了陇西骑兵校尉麾下一个百人队的《军户文书》和军籍腰牌——模仿的是与老兵营很熟稔的一个后来被划入邢道荣麾下的骑兵百人队。
我的计划是在全员会师后,我让李己冒充陇西骑兵百户押送高舜、许楚等三十二位车骑勇士加班的戍卒去负责修长城的那一尉汉军处潜伏,李庚等则在山丹军马场与一尉戍卒之间驻扎,这样一来万一我们要和山丹军马场里的那拨人动手,李庚的骑兵也能很好的打援。
在等待李壬等人的这几天,最繁忙的是干妈义姁率领的后勤。虽然我们在山中行军只几天,但是因为消耗大且蛇虫鼠蚁太多,许多人都在这之后病了。老兵生病的人数达到一小半,后勤家属也病了超过一百人,为此李癸还去山丹城里又采购了一次药品。
我知道我们过千人在城外驻扎瞒不过马骏,索性就让聂文远前去潜伏时直接告诉马骏我们的动向。
我还让聂文远说了个假消息给马骏:说我在乌亭逆水中了羌人流矢,瞎了左眼(其实是把夏侯遁的遭遇安排在我身上了)。说我现在是“左眼蒙眼,右眼刀疤脸”。我这样安排其实是为了迷惑章阳——不要让章阳一见到我就认出我、和马骏一对口供就穿帮是我在假扮林圭。
六月十五日廖涣领衔去接另一半人马,溯弱水三天终于行到目的地,又用一天时间将人马辎重都送到大营与我们会合。
从六月十五到六月十八这四天一直是雨天,尤其是十七、十八两天雨还比较大。当时我们是很不喜欢这大雨天的,殊不知是这连续的雨天拯救了我们。
几年之后,我们的商队为了避免长城隘口检查曾多次想利用这次航行的绳索开辟从犂靬县到山丹的新路,但是除了在雪山融雪刚刚融化的仲春月份走通过一次,其余几次都是无功而返。因为弱水的水流根本无法支撑航运,更别提溯流。
金革、金光通等当初对弱水路线的排斥不是没有道理的。在他们的印象里:弱水虽不断流但水流缓慢故而得名“弱水”,所以即使在此生活几十年的他们也知道弱水是不能行船的。
我们这次能行船成功完全是沾了六月十三日、十四日下了两天雨的光(上游的雨更大),所以水位上涨,我们才能顺利顺流而下,而船折返去接后一半人时更凶险,但凡雨小一点、或者没有廖涣在我们过去时弄好绳索牵拉,我们的船大概率会在弱水中搁浅。最不可思议的是:当我们吃水最重的货物和最后一千多人出发的时候,弱水达到最大流量,我们的人只半天就到了目的地,而在这之后,连续晴天,弱水再也无法通航。
很多年后,我们的商队通过多方调研并走访亲身参加过河西之战的老卒才意识到我们这次被王堡堡带偏路却遭遇了“神迹”。
“河西之战”的老卒亲口告诉商队的人:当年休屠部士兵之所以救援浑邪部失败就是因为空船放过来后满船根本回不去,最后才被汉军包了圆。而且当年扁都口之战发生在春天,冰山融雪还在持续提供流量。王堡堡来故地为哥哥、弟弟收尸在元狩四年春天更早、弱水流量更大的时候,并且没有负重,这才能顺利收殓兄弟同胞的骨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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