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
陈无戈猛地喷出一小口鲜血,溅在漆黑的碑面上,瞬间被吸收,不留痕迹。他如同虚脱般,缓缓将手掌从碑面上移开。脱离的瞬间,掌心传来一种奇异的撕裂与粘滞感,仿佛他的皮肤与意识的一部分,被短暂地冻结、烙印在了那冰冷的碑体之中。
他踉跄着向后倒退了两步,脊背重重地撞在身后冰冷的石壁上,才勉强没有倒下。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腥味和胸腔火辣辣的疼痛。额角的汗水已然成股流下,浸湿了鬓发与衣领。更糟糕的是,右臂那诡异的黑气,已经越过了肩关节,开始向着心口位置缓慢而坚定地蔓延,所过之处,一片死寂的冰冷与麻木。
阿烬立刻冲了过来,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撑住他下滑的身体。她的手触碰到他的皮肤,滚烫的温度让他微微一震——那是焚龙纹残存的力量,也是她焦急的体温。
“你看到了什么?”她终于忍不住问,声音带着颤抖,不是害怕,而是对他状态的极度担忧。
陈无戈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喘息着,艰难地吐出几个字:“……路……我们的路……还有……终点。”
他挣脱她的搀扶,再次依靠墙壁站稳,染血的目光重新投向那座沉默的黑色巨碑。他知道,刚才那一次接触接收的信息虽然庞大,但仍有太多断裂、模糊、无法理解之处。那些穿插的星图、残缺的古篆,都像是被刻意打乱的拼图。时间……敌人就在门外,也许下一秒就会破门而入……但他不能走,他必须,也必须,再看一遍!
阿烬沉默地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一次,她没有再问,也没有试图阻止。只是缓缓抬起手,将掌心轻轻贴在了他因剧烈喘息而起伏不定的背心。
一股微弱却持续、温暖而纯净的暖流,从她掌心渡入他的体内。那不是疗伤的能量,而是她焚龙纹与自身生命本源产生的一丝奇特共鸣之力,带着安抚与维系的效果,如同寒夜中的一点篝火,微弱,却足以驱散些许深入骨髓的阴寒与疲惫,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
同时,她锁骨处的焚龙纹,似乎受到密室深处某种更深层次力量的感召,再次亮起了微弱却稳定的光芒,与他左臂刀疤下搏动的战魂印记,隔着血肉与衣衫,产生了低沉而持续的共鸣。
石门外,死寂被打破。
一个刻意压低、却充满警惕的声音传来,带着回音:“门是开的……里面有光……他们肯定进去了。”
另一个更沉稳、也更冰冷的声音立刻回应,带着命令的口吻:“封锁出口所有退路!没有宗主亲令,任何人不得擅入!等!”
“是!”
杂乱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向后退去,在狭窄的通道外形成了严密的包围圈。暂时,无人敢越雷池一步。或许是在畏惧密室可能存在的未知杀阵,或许是在等待那七位宗主级的存在亲自前来定夺。
这短暂的、如同暴风雨前宁静的间隙,是陈无戈唯一的机会。
他闭上眼,强行凝聚几乎要涣散的精神,再次抬起颤抖的左手,向着石碑伸去。这一次,他的动作更慢,如同抚摸易碎的琉璃,指尖在即将触碰到碑面前微微停顿,然后才缓缓落下。
接触的刹那,信息的洪流再次涌入,但似乎因为他血脉的再次激发与阿烬的辅助,变得稍有条理。他不再试图囫囵吞下所有,而是集中意念,一个字一个字地“阅读”、“理解”、“烙印”。
他惊奇地发现,碑文上某些原本模糊扭曲的符号和古篆,竟然会随着他体内战魂印记的活跃程度、以及他与阿烬之间那股“双生共契”共鸣的强弱,而发生微妙的变化与重组,仿佛这碑文本身,就是一套精密的、需要特定“钥匙”才能完全解读的“锁”!
当他全神贯注,终于辨认出其中一行夹杂在星图中的小字——“月圆之子,断刀为引,血脉为薪,可照前路”时——
“咚!”
他左臂深处的战魂印记,如同被这句话语直接叩击,猛地、剧烈地搏动了一下!一股灼热的气流自刀疤处逆冲而上!
紧接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石碑最底部,那片原本光滑如镜、空无一物的漆黑区域,竟随着他战魂印记的异动与阿烬焚龙纹的同步微亮,自行浮现出了一道全新的、散发着暗金色微光的刻痕!
那是一个极其简约却意蕴无穷的图案:一柄造型古朴、从中断裂的长刀,刀尖向下,深深插入大地。而在断刀的两侧,分别环绕着两道交织盘旋的纹路——一道线条矫健灵动,宛如神龙游走,鳞爪微现;另一道则炽烈升腾,如同永恒燃烧的烈焰,焰尖直指上方虚无。
图案清晰无比,仿佛早已刻在那里,只是此刻才被唤醒显形。它持续了大约三次呼吸的时间,将那种“刀镇大地、龙焰相随”的古老、苍凉、不屈的意境,深深烙印在陈无戈的脑海之中,然后,光芒渐熄,图案缓缓隐没,石碑底部重归一片深邃的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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