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的清晨,天刚蒙蒙亮,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微光,堪堪在地板上描出一道浅淡的金边。我是被生物钟准时叫醒的,睁开眼时,窗外的天际线还浸在一片朦胧的灰蓝色里,空气里带着初秋特有的清冽。
今天是城西片区梧桐树栽种的日子,也是我和沈知夏约定好去现场看看的日子。
我掀开被子起身,脚步放得很轻,生怕惊扰了楼道里的安静。洗漱台上的镜子蒙着一层薄薄的水汽,我掬起冷水拍在脸上,瞬间驱散了残留的困意。打开衣柜,指尖划过一排熨帖的衬衫,最终选了一件浅灰色的,面料柔软透气,适合今天的户外行程。
换好衣服,刚走到客厅,手机就嗡嗡地震动起来。是高星宇发来的微信,附带一张照片——林阿青正坐在桌前,手里拿着竹条,低头认真地编着小竹篮,晨光落在他纤长的手指上,晕出一层柔和的绒边。
“哥!我们已经出发了!阿青编了二十个小竹篮,说要送给种树的师傅们!”
后面还跟了个蹦蹦跳跳的表情包,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那股子雀跃。
我勾了勾唇角,回复道:“路上小心,我在城西巷口等你们。”
放下手机,我拎起车钥匙出了门。楼下的停车场里,迈巴赫安静地停在角落,哑光黑的车身在晨光里泛着低调的光泽。我没有选择开它,而是走向了旁边那辆更显沉稳的黑色SUV——今天是去看种树的,没必要太过张扬。
拉开车门坐进去,按下启动键,引擎发出一声温和的低鸣。车子缓缓驶出别墅区,汇入早高峰前稀疏的车流。街道两旁的梧桐树影被晨光拉得很长,叶片上还挂着昨夜的露水,在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在跟我打招呼。
城西片区的改造工程已经初见雏形,原本破旧的围墙被拆除,取而代之的是平整的绿化带,泥土被翻耕得松软,散发着湿润的腥气。车子停在巷口,我推开车门走下去,刚站定,就听到身后传来高星宇的大嗓门。
“哥!这里这里!”
我转过身,就看到高星宇拉着林阿青快步走过来,少年的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不用猜也知道,里面装的是他编的小竹篮。林阿青的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晕,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走得急了,看到我时,他停下脚步,腼腆地笑了笑:“陈屿哥,早。”
“早。”我笑着点头,目光落在他手里的布袋上,“辛苦了,编了这么多。”
“不辛苦的。”林阿青摇摇头,声音软糯,“这些竹篮,装工具或者装水都很方便,师傅们用得上。”
高星宇在一旁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是!我家阿青的手艺,那可是顶呱呱的!”
林阿青的脸更红了,轻轻拽了拽高星宇的衣角,示意他少说两句。看着他们俩旁若无人的互动,我心里泛起一丝柔软的笑意,年轻真好,连拌嘴都带着甜腻的味道。
我们仨沿着绿化带往里走,没走多远,就看到前方已经围了不少人。施工队的工人们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的扛着树苗,有的挥着铁锹培土,还有的在铺设灌溉管道,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而在人群的最前方,沈知夏正站在那里。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工装服,袖口挽到小臂,露出线条流畅的手臂,小臂上沾着些许泥土,却丝毫不显狼狈。他手里拿着一份图纸,正低头跟施工队的负责人说着什么,眉头微微蹙着,神情专注而认真,晨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锋利的下颌线,平日里疏离冷漠的气场,此刻竟被烟火气冲淡了不少。
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目光扫了过来。
视线与我相撞的瞬间,他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舒展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淡然,只是对着我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没有多余的寒暄,甚至连一句“你来了”都没有。
我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淡淡的失落,却又很快压了下去。
也是,我们现在的关系,不过是合作方而已。
高星宇可不管这些,拉着林阿青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沈总!早啊!我们来给师傅们送竹篮了!”
沈知夏的目光落在林阿青手里的布袋上,眼神里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随即对着施工队的负责人吩咐道:“王队,让大家先歇会儿,过来领竹篮。”
“好嘞沈总!”王队应了一声,扬着嗓子喊了一句,“大家伙儿先停一下!来领竹篮咯!”
工人们纷纷放下手里的活计,笑着围了过来。林阿青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打开布袋,将一个个编得精致细密的小竹篮拿出来,分发给大家。工人们接过竹篮,嘴里不停地道谢,夸他手巧。林阿青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红红的,却还是认真地说着:“师傅们辛苦了,竹篮要是坏了,我还可以再编。”
看着这一幕,我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
阳光渐渐升高,驱散了清晨的薄雾,洒在每个人的身上,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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