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只手终于完全抬起时,它的目标竟然是沙崖上方的那柄孤零零斜插在沙土中的长剑。那柄剑在呜咽的风中显得格外凄凉,剑身微微颤动着,仿佛在诉说着它的寂寞和哀伤。而那剑穗,更是随着风的吹拂,轻轻地晃动着,仿佛是这片死寂中唯一还在动的“活物”。
就在这时,她的手指毫无征兆地动了一下。这是一个极其细微的动作,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然而,就在这一瞬间,一股无形的、带着刺骨阴寒的气流突然凭空而生。这股气流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地盘旋起来,打着旋儿,卷起地上的沙尘,形成了一个小型的沙尘暴。
沙尘在空中飞舞,发出低沉的、如同鬼魂呜咽般的“呜呜”声。这声音在这片死寂的沙漠中回荡,让人毛骨悚然。而那股气流则像是被那柄长剑所吸引,紧紧地围绕着它盘旋不去,似乎要将它吞噬。
“鬼……鬼啊!沙妖!是沙妖索命来了!”终于,有人紧绷的神经彻底崩断,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这声尖叫划破了夜空的寂静,也刺破了人们最后一丝心理防线。那人连滚带爬地向后疯狂逃窜,仿佛身后有什么可怕的怪物在追赶他。
这声尖叫如同点燃了火药桶的引信,瞬间引爆了人群中积压已久的恐惧。恐惧如同最致命的瘟疫,在人群中轰然爆发、疯狂蔓延!人们开始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哭喊声、推搡声、骆驼受惊的嘶鸣声、物品被撞翻的杂乱声响交织在一起,瞬间打破了原本的死寂,汇成了一片绝望的喧嚣。
商队首领马魁也是脸色煞白如雪,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冰冷的汗珠,巨大的恐惧让他握着刀柄的手都在颤抖。但他毕竟是主心骨,强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心脏,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一声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走!快走!不想死的都给我上驼!离开这鬼地方!马上!立刻!!”他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恐惧而嘶哑变形,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决绝。
没有人敢再多停留哪怕一秒钟!幸存的商队成员如同被滚烫的烙铁驱赶的羊群,带着一种比之前遭遇劫匪时更加深重的、源自未知恐怖的惊悸,手忙脚乱地爬上骆驼,拼命鞭打驱赶着同样惊恐不安的牲口。
驼铃在仓皇中发出杂乱刺耳的声响,整个队伍乱成一团,丢下了所有不必要的辎重,甚至顾不上检查同伴是否都跟上,便头也不回地朝着远离沙崖的方向,亡命奔逃。他们身后,只留下滚滚烟尘和一片被诅咒的、死寂的血色沙地。
风声依旧在耳边呜咽着,仿佛是这片荒芜之地的哀鸣。它卷动着沙砾,如同一股狂怒的洪流,无情地冲击着这片土地。而在这沙砾的漩涡中,还夹杂着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血腥与绝望,让人闻之欲呕。
在沙崖之下,云朵那小小的、孤绝的身影显得如此渺小。她宛如一株早已枯死千年的怪树,深深地扎根在这片暗红的血沙之中,一动不动,仿佛与这片死寂之地融为一体。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与疏离,让人无法靠近。
时间在这片死寂的戈壁上失去了刻度,变得模糊不清。风沙不知疲倦地吹拂着,掩埋着一切,试图将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也许是漫长的一天,也许是煎熬的数天,没有人能说得清楚。
然而,就在这无尽的死寂中,沙崖边缘那片被林晚和云朵的鲜血浸透、又被连日风沙半掩半埋的松软土层下,突然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异常执拗的蠕动。那动静细微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其中所蕴含的生命力却是如此顽强,令人心悸。
就像被深埋地底的种子,在拼尽全力地破土而出,那股顽强的生命力让人不禁为之动容。
噗!
一只沾满干涸凝结的暗黑色血痂和厚重沙土的大手,猛地从沙土中破出!五指如同淬炼过的鹰爪,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深深抠进旁边坚硬的沙石缝隙里,手背上青筋如虬龙般暴起,带着一种濒死挣扎的、原始而恐怖的力量感。紧接着,是另一只同样伤痕累累、布满擦伤和污秽的手,也奋力从沙土中钻出,死死抓住边缘的岩石。
沙土簌簌落下,一个高大却无比狼狈的身影,如同从地狱最深处爬出的恶鬼,艰难地、一点一点地从埋葬他的沙土坟墓中挣扎出来。每一次发力都伴随着粗重如破风箱般的喘息和压抑的痛苦呻吟。
是陆沉。
他身上的皮袍早已在坠落和沙土的摩擦下破碎不堪,变成一缕缕肮脏的布条挂在身上,勉强蔽体。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擦伤、青紫色的淤痕,以及多处被沙蝎毒虫蛰咬后红肿溃烂的伤口,散发着难闻的腥臭味。
最触目惊心的是他左手手臂靠近肩膀处——那道被“血手人屠”毒血溅到的伤口周围,皮肤呈现出大片大片的、如同被墨汁浸染过的乌黑坏死,边缘的皮肉甚至开始腐烂、流出发黄发绿的脓液,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令人作呕的甜腥恶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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