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双腿像是突然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变得软绵绵的,就如同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一般。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那沉重的身躯带起了一股狂风,仿佛要将他整个人都吹倒在地。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瞬间,他的身体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但那仅存的一丝求生本能却像一道闪电般划过他的脑海。在这生死关头,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伸出那只还能活动的左手,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抠住旁边那张粗糙木桌的边缘。
随着他的手指紧紧抓住木桌,一阵刺耳的摩擦声骤然响起,那是他的指甲在坚硬的木头上刮擦所发出的声音。这声音异常尖锐,仿佛能穿透人的耳膜,让人毛骨悚然。与此同时,他的指甲在木桌上留下了几道深深的白色刻痕,这些刻痕就像是他生命的最后挣扎,深深地烙印在了木桌上。
然而,这一动作却引发了他手臂上被朵儿幽冥之气侵蚀的毒伤的剧烈反应。那原本就已经让人痛不欲生的毒伤,在这巨大的精神冲击下,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瞬间彻底爆发。一股阴寒刺骨、带着强烈腐蚀性的剧痛,如同无数根冰冷的毒针,沿着他手臂的经络,以惊人的速度疯狂地向他的心脏和头颅穿刺而去!
这种剧痛是如此的恐怖,以至于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像是被撕裂成了两半。他的喉咙深处发出了一声不似人声的、野兽般的痛苦嘶鸣,这声音充满了绝望和恐惧,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一般。这声嘶鸣几乎让他当场崩溃,他的意识也在这一瞬间变得模糊不清。
而就在这时,瘫坐在冰冷泥地上、紧紧抱着婴儿的柳氏,似乎被陆沉这濒死野兽般的反应稍稍拉回了一丝神智。她缓缓地抬起头,那张原本美丽的脸庞此刻却布满了泪痕,而且还沾满了尘土和血污,显得异常狼狈和凄惨。
她泪眼婆娑地望向陆沉,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最终却只发出了一声微弱的、带着哭腔的呢喃:“是…是你吗?”那双眼睛里,充满了几乎要溢出来的恐惧、深深的疑惑,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光芒——那光芒深处,似乎有一闪而过的、极其微弱的、连她自己都不敢确认的、仿佛看到某种熟悉又可怕之物的悸动。
“那个……那个‘东西’……”柳氏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每一个字都在她的喉咙里被剧烈地撕扯着,带着无法抑制的哭腔和寒战。她的嘴唇哆嗦着,似乎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勉强挤出这几个字。
“它……它来找他……它说……它要找陆沉……”柳氏的话语断断续续,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充满了痛苦和恐惧。她的身体不停地颤抖着,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着,无法停止。
“它说……‘娘亲的血……未冷……仇……未偿’……”柳氏艰难地咽下一口唾沫,仿佛说出这个名字都让她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她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它……它好可怕……它的眼睛……它看着我的孩子……那眼神……那眼神像是要……要把我的小宝也……也拖进冰窖里去……”柳氏的身体猛地一抖,像是回忆起了最恐怖的景象,她的声音突然拔高,充满了惊恐和绝望。她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死死地盯着某个地方,仿佛那个可怕的“东西”就站在她的面前。
巨大的恐惧让柳氏再也说不下去,她只能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悲鸣,那声音如同被撕裂的布帛一般,在空气中回荡着,让人毛骨悚然。她紧紧地抱住怀中的婴儿,几乎要将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保护他不受那个“东西”的伤害。
整个房间里都弥漫着柳氏的恐惧和绝望,她的身体如同狂风暴雨中一片无助的枯叶,不停地颤抖着,似乎随时都会被这股恐怖的力量撕碎。
柳氏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柄裹挟着万钧之力的重锤,狠狠砸在陆沉早已支离破碎的心上。朵儿不仅看到了这一切,她还留下了话!她明确无误地告诉了这个妇人,她是为了复仇而来,为了他陆沉而来!
而她看着婴儿的眼神…柳氏形容的“拖进冰窖”的眼神…那里面蕴含的是何等刻骨冰冷的杀意?她是否…是否在那一刻,真的对这个尚在襁褓、懵懂无知的孩子也动了杀心?!
陆沉不敢再想下去。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慌和更深沉的绝望,如同最粘稠的墨汁,瞬间将他彻底淹没。他找到了女儿,女儿却已化为复仇的幽冥厉鬼,行走在生与死的边缘。
他以为自己是一条背负着永恒罪孽、在炼狱中独行赎罪的孤魂,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在无意中、在绝望的泥沼里,又造下了另一份沉重的罪孽!一份可能成为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女儿云朵彻底推向毁灭深渊、再无回头可能的罪孽!
他该怎么办?!
他站在那里,身体微微颤抖着,目光凝视着眼前的柳氏。她的脸上写满了痛苦和绝望,那是五年前他的无心之失所带来的后果。他感到一阵无法言喻的愧疚和自责涌上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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