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眼神中那份挥之不去的惊悸与一丝难以言喻的、近乎沉迷的余韵,比任何夸张的渲染和恐怖的描述都更具穿透力。
云月阁,那片吞噬了所有探秘者言语能力的妖异花海与诡谲藤阁,其神秘与恐怖,在幸存者沉默的惊惶中,被无限拔高,真正成为了悬在江湖上空、象征着未知与绝对力量的禁忌符号。它既是恐惧的深渊,亦是某种病态渴望的终极目标。
然而,真正将“云月公子”四个字锻造成一柄悬在所有人头顶、滴着血、散发着彼岸花香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让整个江湖为之窒息战栗的,是三桩如同地狱绘卷般血腥、诡谲到令人头皮炸裂的血案。每一桩,都精准地钉死在当年与林晚之死相关的脉络上,如同一场场精心编排、残酷至极的死亡宣告。
第一桩:妙手空空的密室绝唱
薛九,江湖人称“妙手空空”。这绰号既指他那神鬼莫测、足以在宗师眼皮底下盗走心爱之物的绝世轻功与妙手,也指他那张四通八达、号称“天底下没有买不到的消息”的情报网络。
他像一只最精明的蜘蛛,盘踞在京城最繁华也最混乱的“百鬼市”深处,用金银和秘密编织着属于自己的无形王国。他的居所“无影轩”,表面看去不过是间寻常富户宅邸,内里却机关重重,陷阱密布,据说连一只不识路径的苍蝇飞进去,也会在瞬间被绞成齑粉。尤其是他那间位于地下深处、以三尺厚的精钢混合玄铁浇筑而成的核心密室,更是被他视为绝对安全的堡垒。
三日前,薛九在“醉仙楼”顶层的雅间宴请几位颇有分量的买家。酒至酣处,或许是新得了一笔巨款,或许是某条秘闻让他自觉奇货可居,更或许是酒意冲垮了素来谨慎的堤防,他带着几分炫耀,几分酒后的狂妄,压低声音道:“‘血手人屠’那桩泼天大案…嘿嘿,真以为销声匿迹就完事了?瞒得过别人,可瞒不过我薛九爷这双招子!” 他得意地眯起眼,手指蘸着酒水,在红木桌面上虚虚划了几道,“最大的销赃路子…还有几个耗子洞似的藏身地…嘿嘿,都在九爷我这小本本上记着呢!哪天爷高兴了,或者价钱合适了…”
他后面的话被一片逢迎的恭维和倒酒声淹没了。但在场之人,都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话语里蕴含的巨大危险和…财富。
三日后。无影轩死寂得如同坟墓。约定的交易时间已过,薛九却迟迟未现身。买家派来的心腹高手仗着艺高胆大,又等得不耐,强行破开了外围几道不算致命的机关,一路闯入内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越靠近核心区域,这气息越是清晰,带着一种…陈旧血液干涸后的铁锈味混合着腐败花蕊的怪异感觉。
通往地下密室的最后一道千斤断龙闸,竟诡异地虚掩着一条缝隙。
领头的高手心中一凛,示意众人加倍小心。他们屏住呼吸,合力缓缓推开那沉重无比的闸门。一股浓郁到令人几欲作呕的甜香混杂着陈旧血腥的腐朽气息,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瞬间钻入鼻腔,直冲脑髓。
密室内的景象,让这些见惯了生死、手上沾满鲜血的江湖凶徒,瞬间如坠冰窟,头皮发麻,胃里翻江倒海!
薛九死了。
但他并非死于任何已知的利器或武功。
他被人用自己珍藏的、号称刀剑难伤、水火不侵的西域“金蚕丝”,如同捆扎一件珍贵的祭品般,悬吊在密室正中的房梁下。那姿态并非受刑的惨状,反而带着一种诡异的、近乎殉道般的仪式感。
更恐怖的是他的身体。
昔日那个略显富态、精光内蕴的薛九爷不见了。眼前的,是一具彻底失去所有水分的干尸。皮肤紧贴着骨骼,呈现出一种黯淡、枯槁的灰黄色,清晰地勾勒出每一块头骨、每一根肋骨的轮廓,宛如一具在沙漠深处风化了数百年的木乃伊,被粗暴地扯回了现世。他全身的血液,被抽吸得一滴不剩。
最令人灵魂战栗的,是他那张干瘪扭曲的脸。
肌肉萎缩塌陷,将他的五官拉扯成一个凝固的、极端诡异的画面。那绝不仅仅是恐惧。他的嘴角以一种不可能的角度向上咧开,形成一个极其夸张的、几乎撕裂到耳根的“笑容”,露出森白的牙齿。而他的双眼,却惊恐地圆睁着,几乎要凸出眼眶,瞳孔扩散到极限,里面凝固着生命最后一刻所见的景象——那是极致的、令人癫狂的愉悦与深入骨髓、冻结灵魂的恐惧,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被死亡强行糅合、冻结在一起,形成一张地狱恶魔才会拥有的脸谱!
在这具惊悚干尸的心脏位置——那曾经跳动、如今只剩一个干瘪凹陷的地方,端端正正地插着一朵花。
鲜红如血,娇艳欲滴,花瓣舒展得恰到好处,甚至能看到上面滚动着露珠般的光泽。仿佛刚刚从枝头摘下,带着清晨最饱满的生机。一朵盛放得无比完美的彼岸花,插在干枯的心脏上,红得刺眼,红得妖异,与周围灰败的死寂形成地狱般的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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