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月之瞳的退却,并未带来真正的安宁,反而像暴风雨前的死寂。营地中弥漫着一种混合着亢奋与不安的气氛。人们既为顶住了“神罚”而狂喜,又为赤月那最后的、充满怨毒的凝视而深深恐惧。他们围在篝火旁,低声交谈,目光不时敬畏地望向祭坛方向——林浅正在那里闭目调息。
哈鲁和岩盾站在人群外围,脸上没有太多喜悦,只有凝重。
“岩盾,你觉得……赤月之主真的退走了吗?”哈鲁低声问,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净蚀印记在他灵魂中微微发烫,提醒着他背叛旧神的代价,也让他对赤月的反扑有着更深的恐惧。
岩盾擦拭着手中染过怪物血的钢刀,刀刃在火光下泛着冷光。他摇了摇头,眼神锐利如鹰:“退?那东西像是在积蓄更可怕的东西。神使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就在这时,祭坛上的林浅缓缓睁开了眼睛。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明、锐利,仿佛能穿透黑暗,直视东南方向的某个核心。
“源,分析结果如何?”她在意识中询问。
【基于‘赤月之瞳’攻击时泄露的能量轨迹反向追踪,已锁定其核心污染源精确坐标:东南偏东方向,直线距离三十七里,位于‘腐爪裂谷’深处。能量特征确认:为高强度地脉节点被污染后形成的‘活性血池’,是伪神‘赤月’意识的主要载体与力量源泉。】
【威胁评估:血池不毁,赤月不灭。其意识可借助地脉能量缓慢修复,并持续污染周边环境,催生更强变异体。】
【建议:趁其受创未愈,主动出击,摧毁血池。】
林浅站起身,目光扫过下方不安的人群。她知道,必须做出决断。被动防御,终有被耗尽的一天。唯一的生路,在于主动斩断毒根。
她走到祭坛边缘,声音清晰地传遍营地:“众人听令。”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
“赤月伪神,其根源于东南三十七里外‘腐爪裂谷’中的血池。此池不毁,灾祸不绝,我等永无宁日。”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坐守,是待毙。出击,方有生机。”
人群一阵骚动。主动出击?深入赤月力量最强的巢穴?这想法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我欲亲往,摧毁血池。”林浅继续说道,“需要一支精锐小队随行,负责警戒、辅助,并见证伪神的终结。”
死一般的寂静。深入裂谷,直面血池,这几乎是十死无生的任务。
岩盾第一个站了出来,单膝跪地,钢刀顿在地上:“岩盾愿往!护卫神使,万死不辞!”他脸上的疤痕在火光下显得格外狰狞,眼中是破釜沉舟的决心。
紧接着,又有十几个最勇敢、对赤月恨意最深的猎人站了出来,他们都是亲人曾被献祭或死于怪物之口的。求生的本能和复仇的怒火,压过了恐惧。
哈鲁脸色变幻,最终也一咬牙,跪了下来:“神使,我对裂谷地形略知一二,愿为向导!戴罪立功!”
林浅看着这些站出来的人,点了点头。勇气,需要激发,也需要认可。
“很好。”她抬手,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光明力量注入每位志愿者的体内,形成一层淡淡的守护光晕,“此光可暂抵污秽侵蚀,但非无敌。切记,此行凶险,需绝对听从号令。”
她又转向留守的人们:“尔等守好营地,加固防御,照常劳作。若我们成功,自当凯旋。若我们失败……”她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便依我此前所授,继续求生。火种既已播下,便不会轻易熄灭。”
这番话,既是交代,也是托付。留守的人们感受到沉重的责任,纷纷跪地:“誓死守护营地,等待神使归来!”
没有更多的豪言壮语。林浅选出包括岩盾、哈鲁在内的二十人,装备上最好的武器、充足的箭矢、绳索、火把以及少量急救草药。她自己则只带了一柄新锻造的、相对轻便的长剑。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小队悄然出发,如同利箭,射向东南方向的未知险地。
越靠近腐爪裂谷,环境越发诡异。土地变成暗红色,植被扭曲成怪诞的形状,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甜腥气。光线昏暗,仿佛永远处于黄昏。零星的、被深度污染的变异生物开始出现,但都被小队默契配合,利用陷阱和弓箭迅速清除。林浅几乎没有出手,她在保存力量,同时观察着队员们的成长。绝境,果然是最快的磨刀石。
经过一天一夜艰难跋涉,穿过一片布满巨大兽骨、如同坟场般的荒原后,腐爪裂谷那巨大、狰狞的入口,终于出现在眼前。
那是一条深不见底、两侧崖壁如同被巨兽利爪撕裂的大地伤口。浓稠得化不开的血色雾气从谷底蒸腾而上,其中夹杂着令人心智混乱的嘶嚎与低语。谷口散落着无数白骨,有人类的,也有各种怪物的,仿佛一道恐怖的界限。
“神使,前面就是……血池的领域了。”哈鲁声音干涩,充满恐惧,“里面的污染……外面的根本无法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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