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洁的问句,典型的陆星辰风格。她回复:“去。几点?”
“一点半?可以吃完午饭过去。”
“好。”
对话结束。她把手机放在桌上,继续写文档。但指尖在键盘上的速度慢了下来,思绪飘到了下午——竞赛教室,那个他们周二周四集训的地方,但在非集训日去,感觉会不一样。没有其他同学,没有杨老师在场,只有他们两个,还有满屋子的物理书籍和实验器材。
这个想象让她停顿了一下。然后摇摇头,继续专注到文档上。但文档里的文字,不知不觉多了一些不必要的形容词,像是潜意识想要让枯燥的技术描述变得生动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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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的时间在各自的学习中静静流淌。
陆星辰解完了那道相对论题目,又在网上查找了相关资料,补充了三种不同的解法。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和推导,黑色的字迹工整而有力,偶尔有图示,线条笔直得像是用尺子量过。
十一点,他站起来活动肩颈。走到窗前,雾气已经散去大半,阳光开始穿透云层,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楼下,几个小孩在玩滑板,笑声清脆。他看了会儿,然后想起小学时和林晓晓一起玩滑轮——不是滑板,是那种四个轮子的旱冰鞋。她平衡感不好,总是要扶着他的手,紧张得手心出汗,但又不肯放弃。
那些记忆很远,但又很近。远在时间上,近在感觉里。
他回到书桌前,收拾下午要带的东西:竞赛真题集、笔记本、钢笔,还有那盒薄荷糖。想了想,又从书架上抽出一本《普通物理学》——这是大学教材,但杨老师说可以提前看看,对竞赛有帮助。
林晓晓在上午完成了项目文档的初稿。她检查了一遍逻辑结构,标注了几个需要进一步验证的假设,然后保存文件。关掉电脑时,正好十一点半。
她走到书架前,抽出那本新买的散文集。随意翻开,是一篇描写秋日校园的文章:“十月的午后,阳光斜斜地穿过教室的窗户,在课桌上切出明亮的光带。粉笔灰在光柱里缓缓飘浮,像是时间的微尘......”
文字很美,但她忽然想到,下午要去的地方不是普通教室,是竞赛教室。那里的桌子上不会有粉笔灰,只有各种仪器和草稿纸;那里的阳光照亮的不是课本,是艰深的物理难题。
这个联想让她心里泛起一点微妙的情绪——不是紧张,更像是期待。期待看到陆星辰在那种环境下的样子,期待那种专注而安静的相处。
午饭时,父母的话题绕到了国庆假期的安排上。
“明天三号了,要不要全家出去走走?”父亲提议,“江滨公园的菊花展开始了。”
母亲看向林晓晓:“晓晓,你明天有空吗?”
林晓晓顿了顿:“明天......可能还要去示范基地。项目刚开始,需要连续调试几天。”
这是实话,但也不完全是。她确实计划明天去示范基地,但那个“需要连续调试”的理由,多少有些自我说服的成分。
父母又交换了一个眼神。这次母亲开口了,语气温和但认真:“晓晓,妈妈不是要干涉你。你和陆星辰一起学习、做项目,我们都支持。但是......假期也要适当放松,别把所有时间都用在学习上。”
“我知道。”林晓晓低头吃饭,“等这个阶段忙完,我会休息的。”
“那就好。”母亲给她夹了块排骨,“你从小就有分寸,妈妈相信你。”
这句“相信你”里有很深的意思。林晓晓听懂了,心里涌起一阵暖意,也有一丝说不清的复杂。父母在给她空间,用他们的方式守护着她的成长,包括那些他们可能已经察觉但选择不点破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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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二十分,陆星辰到达学校。
国庆假期的校园空旷得有些不真实。主道上没有匆匆行走的学生,操场上看不到奔跑的身影,教学楼静默地矗立在秋日阳光下,窗户反射着金色的光。只有门卫室里,保安大叔正在听收音机,咿咿呀呀的戏曲声隐约传来。
“同学,放假还来学校啊?”保安大叔认出他,“竞赛教室的?”
“嗯,杨老师说可以来自习。”陆星辰登记了姓名和班级。
“钥匙在桌上,自己拿。走的时候记得锁门还钥匙。”
“好的,谢谢叔叔。”
拿着钥匙走向实验楼,脚步声在空旷的校园里回响。梧桐叶已经黄透了,在阳光下像是无数片金箔,风吹过时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旋转着落下。他踩在落叶上,清脆的碎裂声很悦耳。
实验楼里更是安静。走廊的声控灯随着他的脚步声一盏盏亮起,又在他走过后一盏盏熄灭。走到三楼竞赛教室门口时,他看了看时间——一点二十五分。
他开门进去。教室和平时一样,白板上还留着上次集训时的公式,黑板擦边缘积着薄薄的粉笔灰。实验台上各种仪器整齐排列,示波器的屏幕暗着,信号发生器的旋钮停在某个刻度上。阳光从西窗斜射进来,在桌面上切出锐利的光影分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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