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梁的剑举在半空,阳光在剑刃上折射出刺眼的光芒。他的眼睛血红,声音嘶哑如破锣:“全军听令——!”
“苍天已死——!”
他率先吼出太平道的箴言。
“黄天当立——!”中军三千亲卫齐声回应,那声音里带着疯狂的信仰。
“岁在甲子——!”
“天下大吉——!”
口号如燎原之火,从前军蔓延到后军。十万黄巾,十万个喉咙,十万个被仇恨与信仰点燃的灵魂。他们举起简陋的兵器,眼神狂热。
李大目拔出刀,嘶声狂吼:“兄弟们!大贤良师赐福!刀枪不入!杀官军!祭英灵!”
“刀枪不入!刀枪不入!”前军五万黄巾齐声呐喊,那声音里有一种近乎癫狂的自信。
战鼓擂响。
牛皮大鼓被槌得震天响,鼓点杂乱而疯狂。
“杀——!”
张梁剑锋前指。
十万黄巾,如决堤的洪水,开始向前涌动。
起初是缓步,然后是快步,最后是狂奔。他们没有严整的阵型,没有统一的步伐,只有一股脑地向前冲。人挤人,人推人,前排的想慢都慢不下来,因为后排的已经涌上来。
荒草被踏平,尘土冲天而起,形成一道黄褐色的烟墙。
那场面,既壮观,又恐怖。
十万个衣衫褴褛的人,十万双血红的眼睛,十万张嘶吼的嘴。他们中有农民,有工匠,有流民,有盗匪。有人还穿着破旧的草鞋,有人赤着脚;有人拿着生锈的柴刀,有人举着削尖的木棍。但他们眼中都有同样的东西——一为了活下去。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口号声一浪高过一浪,压过了风声,压过了鼓声,甚至压过了他们自己奔跑的脚步声。
西侧,官军阵地。
蔡泽立于高车之上,面色平静如古井。他见过长社的火海,见过南阳的血战,但眼前这狂热的浪潮,依旧让他心中微震。
不是恐惧,是某种复杂的情绪——这些人,本应是耕田的农夫,做工的匠人,却成了战场上狂热的炮灰。
“八百步。”田丰在他身边低声道,羽扇已收起,眼神锐利如鹰。
蔡泽抬手。
令旗官高举红旗。
中军,黄忠饮羽军四千弓骑兵,齐齐张弓。
弓是强弓,箭是破甲箭。弓弦拉至满月,发出“嘎吱”的紧绷声。四千张弓,四千支箭,箭镞在阳光下泛着死亡的寒光。
黄忠白发在风中飘动,他眯着眼,估算着距离。
“七百步。”
他的手缓缓抬起。
“六百步。”
手停在半空。
对面,黄巾军已冲过一半距离。最前排的人已经能看清脸——那是一张张扭曲的脸,因呐喊而变形,因狂热而狰狞。
他们举着简陋的盾牌,木盾,藤牌,甚至门板。有人没有盾,就把锅盖顶在头上。他们相信大贤良师的祝福,相信刀枪不入。
“五百步。”
黄忠的手猛然挥下。
“放!”
“嗡——!”
弓弦震动之声汇成一片,如万千蜂群同时振翅。
四千支箭离弦,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化作死亡的暴雨,向着黄巾前军倾泻而下。
第一轮,抛射。
箭矢从高空坠落,带着重力加速度,如死神的指尖。
黄巾前军,那些喊着“刀枪不入”的人,迎来了第一波死亡。
“噗噗噗噗——!”
箭矢入肉的声音,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
木盾被射穿,藤牌被撕裂,锅盖如纸糊般破碎。铁镞穿透皮肉,钉入骨骼,带出血肉碎块。
一个黄巾士卒举着木盾前冲,盾牌被三支箭同时射中,“咔嚓”一声碎裂。一支箭射穿他的肩膀,他踉跄倒地,还没爬起来,又被后续人马踩踏。
另一个士卒头顶锅盖,一支箭射穿锅盖,钉入天灵盖。他直挺挺倒下,眼睛还圆睁着,仿佛不明白为什么大贤良师的祝福没有生效。
又一个年轻的面孔,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举着削尖的木棍,嘶喊着前冲。一支箭射中他的大腿,他惨叫着倒地,抱着断腿翻滚,随即被乱脚踏成肉泥。
一轮箭雨,倒下至少八百人。
尸体铺了一地,鲜血浸透荒草。
但黄巾军没有停。
不仅没有停,反而更加疯狂。
“大贤良师庇佑!刀枪不入!”有人嘶吼,踏过同伴的尸体继续冲锋。
“为波才大渠帅报仇!”有人狂喊,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苍天已死——!”
“黄天当立——!”
口号声更加响亮,仿佛要用声音驱散死亡的恐惧。
四百步。
蔡泽再次抬手。
令旗挥动。
弓弩手就位。两千硬弓手早已张弓以待,弓弦紧绷如满月。
徐晃令旗高举,声如洪钟:“放!”
“嗖嗖嗖——!”
第二轮箭雨,平射。
这一轮箭矢飞行轨迹更低,速度更快,穿透力更强。
黄巾前军刚刚从抛射中缓过神,又迎来平射的死亡之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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