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栅在脑后撞出闷响。
钟夏夏眼前发黑,血腥味混着霉味灌进喉咙。她趴在冰冷地面上,指尖抠进砖缝。浑身骨头像散了架,每处伤口都在叫嚣。
狱卒那一脚踢断了肋骨。
她能听见骨头碎裂声,细微,清脆,像踩碎枯枝。呼吸变得困难,每次吸气都像刀割。
黑暗里响起脚步声。
靴底碾过碎骨——牢房角落堆着以前死囚的骸骨,没人收拾。那些骨头在靴底下发出脆响,咔嚓,咔嚓,像某种恶趣味。
脚步声停在她面前。一道修长影子投在她身上。
“钟姑娘。”
那人轻笑,声音在空荡牢房里荡出回音。“这地方,配你吗?”
钟夏夏没抬头。
她盯着地面那片阴影,盯着那双黑靴尖——绣着暗纹,不是狱卒该穿的。
“不配。”她听见自己声音嘶哑,“但我没得选。”
那人蹲下来。冰凉手指捏起她下巴,强迫她抬头。
烛光在牢门外晃,她看不清对方脸。只能看见轮廓——高鼻梁,薄唇,还有那双眼睛。
在黑暗里亮得像狼。“认得我吗?”他问。钟夏夏盯着他眼睛。
前世记忆像潮水涌来——镇北王世子,洛景修。二十岁,表面是个闲散宗室,背地里……
是个疯子。“不认得。”她说。洛景修笑了。
那笑声很轻,却让人脊背发凉。
“撒谎。”他松开她下巴,站起身,“你刚才看见我时,瞳孔缩了一下。认得,才会怕。”
钟夏夏沉默。她撑着地面想站起来,肋骨疼得她眼前发黑。又摔回去,额头磕在砖上。
温热血流下来。“别动。”洛景修又蹲下,这次递过来块帕子,“擦擦。”
帕子雪白,绣着银丝云纹。钟夏夏没接。
“嫌脏?”洛景修挑眉,“放心,没用过。”
“不用。”钟夏夏抹了把脸,血糊了一手,“世子爷有什么事,直说。”
洛景修收回帕子。他在牢房里踱步,靴底踩着碎骨,咔嚓声不断。走了三圈,停在铁栅门边。
“你想活吗?”他背对着她问。
“想。”
“为什么?”钟夏夏扯了扯嘴角。
“因为还没报仇。”
“报仇?”洛景修转身,“向谁报仇?”
“害我的人。”
“你知道是谁?”
“知道一点。”钟夏夏靠着墙,喘气,“但不全知道。世子爷……知道?”
洛景修没回答。他从怀里掏出样东西,抛起来,接住。金属在烛光下泛着冷光——是枚虎符。
青铜材质,雕着蟠龙纹。“认得这个吗?”他问。
钟夏夏心脏重重一跳。她认得。
前世康王谋反,用的就是这枚虎符。后来被缴获,呈上御前。皇帝看过之后,下令熔了。
怎么会在他手里?“不认得。”她说。
“又撒谎。”洛景修走到她面前,蹲下,把虎符凑到她眼前,“仔细看。蟠龙五爪,龙目点金。这是亲王规格的调兵虎符。整个大周,只有三枚。”
钟夏夏盯着虎符。
触手可及。她只要伸手,就能抢过来。
但她没动。“世子爷给我看这个,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洛景修收起虎符,“刺杀案那晚,这枚虎符在宫里出现过。从永寿宫一个太监房里搜出来的。”
永寿宫。太后寝宫。钟夏夏心脏狂跳。
“太后……”
“不是太后。”洛景修截断她话头,“是有人栽赃。那个太监,三天前暴毙了。说是失足落井,但井里捞上来时,脖子上有勒痕。”
灭口。钟夏夏懂。
“所以世子爷怀疑,有人想陷害太后?”
“不。”洛景修摇头,“太后没那么容易扳倒。那个人真正想陷害的……是康王。”
康王。钟夏夏脑子里飞快转动。
前世康王谋反,是在三年后。难道现在就已经……
“证据呢?”她问。
“没有证据。”洛景修站起身,“所以才来找你。”
他走到牢门边,击掌三下。
走廊里传来闷响,像重物倒地。接着是拖拽声,越来越远。
“狱卒处理掉了。”洛景修转身,“现在这层牢房,只有我们两个。”
钟夏夏盯着他。“世子爷想让我做什么?”
“查。”洛景修走回她面前,“查出谁把虎符放进太监房里。查出谁要陷害康王。查出……这场刺杀案,到底是谁布的局。”
“我凭什么帮你?”
“不是帮我。”洛景修俯身,平视她眼睛,“是帮你自己。你父亲钟御,三年前查过一桩盐税案。那案子牵扯康王,最后不了了之。你以为……康王会放过你?”
钟夏夏瞳孔骤缩。父亲……
她想起父亲临终前那几天。总是半夜惊醒,说梦话。有一次她听见他喊:“账册……康王……”
当时她不懂。现在好像懂了。“康王要灭口。”她喃喃。
“对。”洛景修直起身,“所以你跟我,目标一致。你要报仇,我要真相。合作,双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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