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得简单。可钟夏夏知道没那么简单。
洛景修这个人,心思太深。帮他查案,等于把自己绑上他的船。船翻了,她第一个淹死。
但不合作……她活不过今晚。
那些狱卒很快就会回来。下一次用刑,她可能就撑不住了。
“我怎么信你?”她问。
洛景修从袖中掏出块玉佩。
玉佩温润,雕着云纹。底下刻着两个字:“镇北”。
“这是我父亲的信物。”他说,“你拿着。如果我骗你,你可以拿着它去告御状。镇北王府欺君之罪,够抄家灭门了。”
钟夏夏接过玉佩。触感冰凉,像握住一块冰。
她盯着那两个字,前世记忆闪过——镇北王府被抄家,满门抄斩。罪名是谋逆。
时间……好像就在今年秋天。
如果洛景修死了,镇北王府是不是就能躲过一劫?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她攥紧玉佩。
“好。”她说,“我帮你。”
洛景修笑了。那笑容很浅,转瞬即逝。
“聪明。”他说,“现在,告诉我你知道的。”
“知道什么?”
“刺杀案。”洛景修靠墙坐下,也不嫌脏,“那晚你在场,看见了什么?”
钟夏夏闭上眼睛。
脑子里画面闪过——烛火,歌舞,觥筹交错。皇帝坐在高处,妃嫔环绕。大臣们推杯换盏,笑声喧哗。
然后那支箭。破空声,碎裂声,惊呼声。
“箭是从我身后射出的。”她睁开眼,“但方向不对。皇帝当时正侧身跟贵妃说话,如果箭直射,应该射中他右肩。但箭偏左了,擦着他耳边过去。”
洛景修瞳孔一缩。
“偏左?”
“嗯。”钟夏夏点头,“所以我觉得……刺客不想杀皇帝。或者……不敢杀。”
“只是制造混乱?”
“对。”钟夏夏盯着他,“然后栽赃给我。”
洛景修沉默。他转着那枚虎符,眉头皱起。
“箭镞淬毒了吗?”
“淬了。”钟夏夏说,“幽蓝色,闻着有苦杏仁味。是‘见血封喉’。”
“那如果射中……”
“当场毙命。”钟夏夏接话,“所以更奇怪。既然用这么毒的箭,为什么还要射偏?”
除非……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那个可能。
“刺客在等命令。”洛景修低声,“或者……在等时机。”
“什么时机?”
“不知道。”洛景修站起身,“但康王肯定知道。”
他走到牢门边,推开一道缝。
外面走廊空荡荡,只有远处值班室透出微光。
“钟夏夏。”他背对着她说,“我给你一夜时间。天亮前,查出谁把虎符放进太监房里。”
钟夏夏心脏一紧。“我怎么查?我现在是阶下囚——”
“我会放你出去。”洛景修转身,“三个时辰。够吗?”
三个时辰。在宫里查出线索。钟夏夏咬牙。
“够。”
“好。”洛景修走回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这是金疮药,宫里的。你先处理伤口。”
钟夏夏接过瓷瓶。拔掉塞子,里头是淡绿色药膏。气味清凉,她认得——确实是宫里御用药。
她没客气。
撕开破烂囚衣,露出身上鞭痕。伤口已经化脓,渗着黄水。她咬着牙,把药膏抹上去。
刺痛传来,她闷哼一声。洛景修别开脸。“疼就喊出来。”
“不疼。”钟夏夏说,“疼才能记住。”她快速处理完伤口。
药膏见效很快,疼痛减轻了些。但失血过多,眼前还是一阵阵发黑。
“能走吗?”洛景修问。
“能。”钟夏夏扶着墙站起来。腿在抖,但她强迫自己站稳。
洛景修打量她一眼。
“换身衣服。”他从角落拖出个包袱,扔给她。里头是套宫女服饰。
浅绿色襦裙,素色褙子。还有双软底布鞋。
钟夏夏没问衣服哪来的。快速换上,把头发挽成宫女样式。
“走吧。”洛景修推开牢门。
走廊里躺着两个狱卒,昏迷不醒。洛景修跨过他们,钟夏夏跟上。
两人走出天牢。
夜风灌进来,冷得像刀子。钟夏夏打了个寒颤,裹紧衣衫。
外面是片空地。
月光洒下来,照亮高墙和了望塔。远处有巡逻队灯笼光芒晃动。
洛景修拉着她躲到阴影里。“跟着我。”他低声,“别出声。”
他贴着墙根移动,像只猫。钟夏夏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他脚印上。
两人穿过空地,翻过一道矮墙。墙后是条窄巷,堆满杂物。洛景修熟门熟路,左拐右绕,最后停在一扇小门前。
“这里通往后宫。”他低声,“进去之后,往东走三百步,是永寿宫偏殿。那个太监住偏殿后头的耳房。”
“你怎么知道?”
“我查过。”洛景修推开门,“但那里已经被人清理过了。你去,是碰运气。”
钟夏夏没说话。她闪身进去。
门后是条狭窄通道,两侧是高墙。月光被挡了大半,只有头顶一线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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